雷振长老僵硬地转动脖颈,那张饱经风霜的刚毅面庞上,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沈浪。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沈浪现在恐怕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可惜,它不能。
“你……说什么?”雷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沈浪却完全无视了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热情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我说,咱们算算账啊,雷长老。”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得让人生厌。
“您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对不对?我跟凝儿,本来在洞府里待得好好的,马上就要功德圆满,勘破大道了。您这突然一嗓子,又是雷又是电的,把我俩的悟道状态都给打断了。这损失,大不大?”
雷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白气。
沈浪还在继续说。
“还有这精神损失,您知道我胆子小,最怕打雷了。您这一手‘万钧雷狱’,给我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以后我晚上睡不着觉,修炼出了岔子,这责任谁来负?”
他一副“我很委屈”的样子,就差没当场掉几滴眼泪了。
周围那些还没散去的弟子,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筑基弟子,在公然勒索一位金丹后期的实权长老?
疯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沈浪!”雷振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你不要欺人太甚!”
“哎,长老此言差矣。”沈浪立刻摆了摆手,表情严肃了起来,“我这怎么能是欺人太甚呢?我这是在跟您讲道理啊。”
“道理?”雷振气得发笑,“你跟我讲道理?”
“对啊。”沈浪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您身为长辈,考校晚辈,这本是应该的。但考校也要有个度,是不是?您刚才那两下,可不像是考校,倒像是要清理门户。幸亏弟子福大命大,还有凝儿从旁协助,这才侥幸接了下来。”
他话锋一转,笑意重新爬回脸上,但那笑意里,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您说,宗门里的师兄弟们会怎么想?”
雷振的呼吸,猛地一滞。
沈浪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们可能会说,雷振长老爱护弟子,与新晋道子沈浪切磋雷法,点到为止,彰显长者风范。”
他顿了顿,话语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去。
“也可能会说……合欢宗雷法第一人的雷振长老,全力出手,却连新晋道子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啧啧,这雷法,是不是有点名不副实啊?”
“你!”
雷振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对于他这样身居高位,将尊严与威望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来说,实力上的碾压,固然让他道心受损,但名誉上的扫地,才是真正无法承受的奇耻大辱!
今天这里,可不止有宗主和太上长老。
远处,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虽然他们看不清细节,但雷振长老气势汹汹地出手,最后却灰头土脸地收场,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切磋失利。
往大了说,是他这位老牌长老,被新一代的天才,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碾压了!
他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沈浪看着他那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雷长老,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知。他们都是顾全大局的人,自然不会乱说。”
“至于外面那些弟子嘛……人多口杂,你懂的。”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雷长老,你也不想这事被别人知道吧?”
这句经典台词一出,雷振长老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而俊美的脸,那脸上挂着的,是魔鬼般的微笑。
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正道修士!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恶棍!
偏偏,自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打不过。
说,说不过。
地位,人家现在是宗门道子,未来的希望,自己要是再敢动手,宗主第一个不答应。
雷振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你想……怎么样?”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这就对了嘛。”沈浪的笑容,瞬间又恢复了灿烂。
“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了弥补您对我造成的精神创伤,也为了封住悠悠众口,您随便给点补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沈浪对天发誓,今天之后,绝不再提半个字。在外面,您永远是那个威风八面,受人敬仰的雷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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