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萧辰那决绝的背影,悄然从药匣最隐秘的夹层里,取出一枚新炼制的丹丸。
丹药通体暗红,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血腥与草木混合的气息。
这并非疗伤圣药,而是她以自身心头精血,混合“续脉青萝”最后的残叶,强行凝练而成的“命引丹”。
“若真到了归墟……那里是万物终结之地,你的火焰也许会受到压制……”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了。”
她抬起手,正欲将这枚以命为引的丹药吞入腹中,试图在关键时刻反向引动体内的蛊母,为萧辰争得一线生机。
然而,丹药刚到唇边,一簇银金色的火焰便凭空出现,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卷走了那枚丹药,悬停在了半空中。
萧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眼中银金色的火焰纹路缓缓流转,仿佛能看透人心:“你想用自己的命做引子,反向控制命噬蛊母?太天真,也太危险了。”
柳清雪身体一颤,猛地回头,泪光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可……可我也想为你烧一次命!”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执拗。
萧辰凝视着她含泪的双眸,良久,那双总是燃烧着疯狂与战意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深沉的温柔。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去拿那枚丹药,而是将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一缕精纯至极的溯忆之焰,温顺地渗入她的眉心。
“记住,”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活着真他妈值得’的人——所以,不准死在我的前面。”
说完,他收回手,那枚命引丹也随之化为飞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沉,背负着那块沉重的残碑石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来。
他那双因信念崩塌而显得空洞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望向北方那道撕裂天空的归墟裂隙。
“千年来,我陆家世代奉命,斩尽一切试图接近归墟的生灵。”他的声音沙哑如碑石摩擦,“如今……老夫要亲手护送一人前往。”
话音落地,他竟单膝跪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无锋古剑的碎片,双手奉上。
“此剑,曾斩十七位觊觎归墟的‘伪命主’,皆是当世人杰。今日它断于你的命火之下,便是天意。”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若你真能改写终局,请带我亲眼看看——那封印之内,是否……仍有光。”
萧辰伸手,握住了那枚冰冷的剑刃碎片。
溯忆之焰顺着他的指尖缠绕而上,竟使得这枚死寂的断刃发出了微弱的震颤,仿佛在回应着新的主人。
他低声道:“等我把棺材板掀开,你就会知道,光从来不在里面……光,在我们自己烧出来的路上。”
轰隆——!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宣言,夜穹之上,那道横亘天际的归墟裂隙猛然剧烈扭曲起来!
一道粗大无比的幽蓝色光柱,自漆黑的缝隙中悍然喷涌而出,如同一柄倒悬的神剑,将方圆千里的荒原照得亮如白昼!
“唳——!”
盘旋在萧辰肩头的命烬鸦骤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啸,全身漆黑的羽毛根根炸立!
在幽蓝光柱的映照下,它的身体竟投影出一段破碎而扭曲的画面:
一口巨大无朋的青铜古棺,静静地悬浮于无尽的虚空之中。
棺面之上,铭刻着四个萧辰再熟悉不过的古字——“吾火不灭”!
而最让他瞳孔收缩的是,在那紧闭的棺盖边缘,赫然插着一柄只剩半截的残兵!
那剑柄的样式,那剑身的弧度,竟与他前世最爱的那把佩剑,一模一样!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方的天际,一道象征着新生的青色流光——那只曾为他带来生机的新生灵鸟,正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
它的爪中,紧紧握着一块从未出现过的、沾染着血迹的玉简残片!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意念跨越空间,直接在萧辰脑海中炸响。
那玉简之上,用鲜血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第九十九年,倒计时,开启。”
萧辰缓缓仰起头,任凭幽蓝的光芒与自己的命火交相辉映。
他看着那只漠然的巨眼,看着那道喷薄的光柱,看着那只疾飞而来的灵鸟,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好啊。”
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穹都烧出一个窟窿。
“那就从现在开始——”
“老子每多活一天,都是在给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亲手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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