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光柱尚未散尽,荒原之上仿佛连风沙都已凝滞。
那口悬浮于归墟裂隙中的青铜巨棺投影,在极致的喷薄后开始渐渐模糊,唯独“吾火不灭”四个霸道绝伦的古字,如一道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之中。
萧辰瞳孔中的银金火焰剧烈跳动,仿佛在与那遥远裂隙中的恐怖存在隔空对峙。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那块沾染血迹的玉简残片,入手冰凉,却又仿佛带着一丝生命的余温。
就在他的指腹划过玉简边缘的瞬间,他浑身一震。
那里,竟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裂痕,其走向、弧度,竟与他右手掌心那道最深的掌纹,分毫不差。
这已经不是巧合,而是某种早已注定的契合。
“唳!”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低鸣在他耳边响起。
盘旋于头顶的命烬鸦突然俯冲而下,漆黑的羽翼尖端,轻柔地、却又不容抗拒地掠过他的眉心。
没有实质的触感,只有一股冰冷的灰雾,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入他的识海深处。
轰然一声,一幅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一片混沌的虚无,一个与他有着同样轮廓的男人,身披破碎的帝袍,浑身燃烧着即将熄灭的、更为璀璨的银金色火焰。
他笑着,温柔地看着怀中一个被光芒包裹的婴孩,而后伸出手指,从自己心脏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牵引出一簇最本源的火种,轻轻点入了婴孩的胸膛。
“去吧……”
一声满含疲惫与期望的叹息,男人在火焰中化作漫天飞灰。
“系统?”萧辰在心中默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沉寂已久的面板终于有了反应,一行全新的文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命源共鸣’强度提升,解锁权限:命火溯忆·初级。】
命火溯忆……原来如此。
萧辰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那道渐渐黯淡的幽蓝光柱,嘴角咧开一抹复杂难明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恍然,有愤怒,更有种被自己摆了一道后的哭笑不得。
“原来不是它选我……是我当年,亲手把自己点着了。”
“归墟的气息在变化,封印正在自我修复。”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秦语冰不知何时已横剑立于风中,冰魄断剑的剑尖遥遥指向北方的天空裂隙,“那道光柱是封印被撕裂后的能量宣泄,也是一道暂时的屏障。现在屏障在消失,里面的东西很快就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你若执意前行,等于自投罗网,需先过此关。”
她口中的“此关”并非是指归墟,而是指脚下这片被力量浸染的大地。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轰隆——!
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在地底翻身,众人脚下的焦土猛烈震颤,而后,就在萧辰前方十丈之处,一块巨大无比、通体焦黑的石碑,竟硬生生破土而出,带着万钧之势拔地而起!
石碑高约百丈,宽三十丈,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烈火灼烧的斑驳痕迹,仿佛经历了无数次惨烈的战争。
然而,就在这残破不堪的碑面中央,四个与那棺椁投影上一般无二的古字,清晰如新,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吾火不灭”!
“是……是它!”陆沉看到这块石碑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踉跄后退,双腿竟不受控制地一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神山威压狠狠砸中,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要跪倒在地。
他那只完好的手臂死死撑住地面,嘶声力竭地吼道:“不可近碑!此乃‘镇命碑’!千年来,凡触之者,无论修为高低,皆在三息之内神魂俱灭,化作飞灰!”
然而,他的警告终究是晚了一步。
在石碑破土而出的那一刻,萧辰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一步便跨越了十丈距离,在陆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将燃烧着银金色火焰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那冰冷、粗糙的碑面之上!
“老子烧的不是命,是天定的局!”
火焰顺着他的掌心疯狂涌入,整座镇命碑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嗡鸣,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刹那之间,天地失色。
萧辰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拽离了身体,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赤红荒原。
荒原之上,九具姿态各异的枯骨,围坐成一个绝望的圆圈。
每一具枯骨,都定格在生命最后一刻的遗憾之中:持剑的剑客,剑尖距离仇敌的咽喉只差三寸;炼丹的宗师,炉火熄灭于丹成的最后一息;救人的医圣,指尖距离垂死挚爱的眉心仅有一线之遥……他们都失败了,都只差那最后的一点点。
一阵银铃轻响,一个诡异的童音在荒原上空回荡,尖锐而刺耳:“你看,你每一世都功败垂成,每一世都只差一点。天命如此,何苦再来送死?”
“差一点?”萧辰站在这九具代表着他九世轮回的枯骨中央,脸上浮现出他标志性的痞气冷笑,“差一点,就再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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