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彻底陷入黑暗,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铁锈和血腥气,令人作呕。
林深背靠着湿冷的墙壁,胸口疼得像被刀割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剧痛。
他摸索着取下腰间的工业焊枪,虽然能量已经用尽,但枪口还残留着一些余热。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水冲断的铁丝,凑到焊枪口。
“嗤——”
微弱的火星爆开,铁丝顶端被烧得通红,像一只挣扎的萤火虫,勉强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一个蜷缩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已经疯掉的主治医生,他抱着头蹲在角落,全身湿透,牙齿不停地打颤,嘴里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反复念叨着一串数字。
“七十……三……第七十三个容器,失败了……可他还活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声音空洞而机械,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的,而是从灵魂的裂缝中泄漏出来的。
苏晚棠扶着操作台,慢慢走近,她的脸色在微弱的红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忽然,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悄然延伸,轻轻触碰到了疯医那混乱不堪的情绪海洋。
狂乱、恐惧、迷茫……这些都是表面上汹涌的波涛。
然而,在最深处,她却捕捉到了一丝完全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被疯狂死死压制住的,几乎窒息的悔恨与痛苦。
“你其实不想这么做,对吗?”苏晚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入了疯医混乱的核心,“如果你真的完全疯了,就不会留下这些东西。”
她的手指向桌上一叠被水浸泡过、边缘已经泛黄的病历卡。
每一张卡的末尾,都用红笔潦草地标注着最终结果:“脑死亡”、“实验体自燃”、“基因链崩溃”。
而最上面的那一张,字迹却格外清晰,仿佛书写者在落笔时用尽了全部力气。
姓名:林深。
实验结果:存活率预估0.03%,精神壁垒异常坚固,建议……终止实验。
林深瞳孔猛地收缩,他一步上前,从苏晚棠手中夺过那张病历卡。
当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笔迹时,一股电流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这个笔锋,这个力道,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七岁生日那天,父亲就是用这同一支钢笔,在贺卡上写下了“愿我儿平安长大”八个字。
父亲……原来父亲也曾是这里的研究员!
记忆的碎片轰然炸开,那个因为激烈反对“活体基因融合计划”而被强行“清除”的背影,与眼前这张病历卡上的笔迹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
“你爸……”角落里的疯医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在那一瞬间竟恢复了骇人的清明,“他说……你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是这个肮脏计划的原罪……”
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仿佛在与另一个意志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他最后也说,你……也是唯一能终结这场噩梦的人!”
话音刚落,那丝清明便如风中残烛般熄灭,癫狂再次占据了他的眼神。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转身,用头狠狠撞向身后的玻璃柜!
“哗啦!”
玻璃四分五裂,他从里面胡乱抓出了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布满了繁复的云雷纹。
“青蚨大人……在地底九层设了‘归墟祭坛’!”他狂笑着,将钥匙塞进林深手中,“那里藏着真正的‘时空核心’胚胎!去吧!去吧!但……所有进去的人,都变成了空壳!哈哈哈……都变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沿着疯医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处被伪装成排污口的螺旋楼梯,盘旋着通往更深的黑暗。
镜像巨大的金属身躯走在最前,用它仅存的半截残肢作为探路工具。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景象愈发骇人。
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像树上的果实般挂满墙面,里面浸泡着各种形态扭曲的实验体。
有的人长出了昆虫的节肢,有的人皮肤下流淌着金属光泽,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罪恶。
“警报。”镜像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刺耳而急促,“前方三十米,重力参数异常。辐射能级……正在几何级数攀升。”
林深立刻让它停下,自己则蹲下身,借着焊枪铁丝最后的光芒仔细检查地面。
很快,他便在厚重的地砖缝隙中,发现了一些异物——那是一枚枚被特意嵌入其中的、锈迹斑斑的宋代铁母钱。
这些铁钱的排列方式极其古怪,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了一个玄奥的格局。
“坎位聚水……”林深脑中闪过爷爷留下的古籍残篇,心头一凛。
他立刻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防御阵法,而是一个更加阴毒的“情绪放大器”!
它会引动闯入者内心最深处的负面情绪,在精神层面瓦解敌人,让他们自我崩溃,最终变成疯医口中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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