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的天台上,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一切。
空气里混杂着烧焦的金属味和淡淡的血腥气,闻起来让人心里发沉。
林深瘫坐在地上,胸口像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又重又艰难。
他那条曾经能轻易撕开装甲的右臂,现在软软地垂在身边,一点力气都没有。皮肤下面的血管不再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反而像快要熄灭的灯一样,断断续续地闪着脆弱的红光。
“‘因果回响通道’断了。”熵魔冰冷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但这次,那声音里好像多了一丝不太寻常的波动,“你的基础感知力正在自己重组。警告:未来七十二小时,你都没法主动操控任何金属了。”
“七十二小时……”林深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用尽全身力气用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不远处桌子上那块裂开的玉佩——镜花玉。
玉佩上那道难看的裂缝里,正慢慢渗出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红色雾气。
这雾气没有散开,反而像活的一样,沿着桌面,弯弯曲曲地朝着林深的手指缠了过来。
指尖传来的不是温度,而是一种尖锐的、冰凉的、几乎能把人灵魂都冻住的悲伤。
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血迹,这是苏晚棠憋了二十多年的情绪,在刚才那场法则冲击下,漏出来的一点残余。
“她看见了我……”林深低声说着,嗓子哑得像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所以她的痛,现在也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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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废品站的另一头。
苏晚棠坐在老管家灰烬带来的那个沉重铅盒前面,双手紧紧握着,因为太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盒子里那枚纯白色的晶体,正和她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源一起跳动,隔着厚厚的铅盒,就像她体外长了第二颗心脏。
一道半透明的人影,在她身后一块破碎的镜子片里慢慢浮现出来,是镜妖。
她的声音空灵的,却带着一点叹息:“那是‘玄霜之核’。你父亲用它,封住了你九岁那年的记忆——就是你第一次五感全部消失的那个晚上。”
苏晚棠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无法相信的痛苦:“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罪?!”
“因为‘容器’必须是完整的。”镜妖的声音飘飘忽忽,“只有经历过最极致的痛苦和孤独,你的灵魂才能在不被撑爆的情况下,装下‘时空核心’那种能撕开维度的巨大能量。而完整的代价,就是你变成了一扇永远关不上的门——你必须和世界上所有东西感同身受,体会它们所有的快乐和悲伤。”
她的话刚说完,苏晚棠眼角一滴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泪珠落在地上,却没有摔碎,而是在碰到地面的瞬间,凝结成了一小片透明的薄冰。
冰晶里面,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林深正用手肘撑着身体,挣扎着想从地上跪起来的画面。
那画面里的痛苦和不顾一切,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苏晚棠的心口。
天台这边,林深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能量波动。
他眼神一厉,赶紧朝着那片薄冰爬过去,小心地把它捡起来,放进了那尊机械香炉里。
他点燃了最后一点从未来芯片里解析出来的“时空灰”。
幽蓝色的火焰一下子冒出来的瞬间,香炉里面嵌着的那块青铜鼎碎片,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这一次,碎片表面投射出来的不再是模糊的幻象,而是一段被法则隐藏了很久的真实画面:
那是九年前,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
小时候的苏晚棠一个人蜷缩在苏家祠堂的角落里,全身都湿透了,因为突然失去所有感知而害怕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少年,笨手笨脚地从高高的围墙上翻了过来,把一把破旧的雨伞,还有一块用油纸包着、还带着点热气的蛋糕,悄悄地放在了她身边。
那个少年,分明就是十几岁时候的林深!
一段连他自己都忘了的记忆,猛地浮现在心头。
他以前确实参加过一个慈善机构组织的活动,是专门针对那些内心特别敏感的孩子的心理疗愈项目。而苏家,就是那个项目的匿名资助人。
那段记忆早就被生活的压力磨得不成样子了,却被他的“时空回收系统”当作最底层的数据偷偷记录了下来。
现在,靠着青铜鼎碎片和苏晚棠那滴带着情感的泪冰,竟然形成了一种跨越了九年时间的奇妙共鸣!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林深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特别亮,那是一种在绝境里抓住了唯一希望的疯狂和坚决,“只是她记得,我却忘了!”
“既然这样……”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有点吓人的笑容,“那就让她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他不再犹豫,猛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任由鲜血不停地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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