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一步踏进了那片光芒构成的门。
就在她的脚落下的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猛地翻了个个儿!
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
原本应该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此刻竟然像活了一样,从地面向上飞起,变成无数条亮晶晶的丝线,直直地射向阴沉沉的天空。
周围那些正在倒塌的楼房和破碎的石阶,发出一阵阵让人耳朵发酸的、倒着播放一样的怪响,碎裂的砖块和灰尘自己飞起来,一块块地拼凑回去,眨眼间就变回了原来宏伟完整的模样。
这里的时间,是倒着流的!
苏晚棠下意识地往前又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一股说不出的空虚感猛地抓住了她的大脑。
她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脑子里关于异能管控局、关于江城苏家、甚至关于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的记忆,就像被水打湿的照片一样,颜色飞快地褪去,变得模糊不清。
她心里猛地一慌。她有种感觉,如果再往前走,她会彻底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就在恐慌像冷水一样要把她淹没的时候,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那块香心残骸,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
这点暖意,像黑夜里一盏小油灯的火苗,虽然微弱,却顽强地亮着,给她指明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但这点温暖太弱了,根本抵挡不住整个颠倒世界对她记忆的侵蚀。
真正让她一下子稳住心神,没有被冲垮的,是另一股力量。
一股尖锐、稳定、毫不停歇的痛!
这股疼痛的感觉,像是烧红的针,一根接一根,持续不断地扎进她灵魂的最深处。
它不属于这个奇怪的世界。它来自外面,来自林深!
只要他还在疼,只要这撕心裂肺的感觉还在传递过来,她就知道自己是谁,就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
苏晚棠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去管那些不断消失的记忆,她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那股疼痛带来的方向感,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祭坛的最高处走去。
当她终于踏上最后一级石阶,站在空旷的祭坛中央时,前面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一个浑身散发着月光般柔和光芒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这就是镜花玉的镜灵。
镜灵的脸上光滑一片,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在苏晚棠的脑海里,像风吹过玉做的笛子,空灵,却带着一种古老的悲伤:“你终于来了。”
“玉奴在哪里?”苏晚棠的声音因为记忆缺失而有些迷茫,但抓住那个害了苏家这么多代人的罪魁祸首,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镜灵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的母亲,当年封印玉奴的时候,只敢把她关起来,却不敢真正杀死她。” 镜灵抬起由光芒构成的纤细手臂,指向远处,“因为她知道,你的外婆……就是被用类似的方法杀死的。”
苏晚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瞬间瞪大了,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
在远处,一座巨大的、完全倒过来的钟楼,正在逆流的时间中慢慢修复自己。
而在那座哥特式的、倒悬的钟楼外面,赫然用粗黑的铁链,悬挂着七具女人的尸体!
她们穿着不同年代、但都极其华贵的苏家礼服,身体随着时间洪流的冲刷,在“刚刚死去”和“即将复活”两种状态之间,像钟摆一样,来回不停地摆动,没有尽头!
那是苏家历代以来,所有不得善终、悲惨死去的家主夫人!
她们被困在了自己死亡的那个时间点上,永远重复着那一刻的绝望,变成了这座“时间之钟”上,最悲惨、最恐怖的刻度!
……
现实世界,地宫之中。
林深死死握着那个用破喇叭和戒指强行拼凑出来的装置,额头上的冷汗汇成一股股,顺着下巴往下滴。
每一次为苏晚棠输送那股“痛觉坐标”,都感觉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他左臂上那些刚刚消退下去的暗金色龙鳞,因为能量的剧烈反噬,又重新冒了出来,并且蔓延到了肩膀的位置,在皮肤上烙下焦黑的痕迹。
但他脸上看不到一点痛苦的表情,眼神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悄悄地把脑海中的系统切换到了“被动扫描”模式,眼前立刻有无数看不见的数据像瀑布一样飞快刷新。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镜中世界里,那些正在疯狂破坏一切、又在时间倒流中不断重组复原的齿轮镰刀怪物身上。
突然,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一停!
在系统的高亮标记和解析下,他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齿轮镰刀的侧面,都刻着一串独一无二的编号!
C-13、A-09、B-21……
这些编号,他太熟悉了!
和他当年在那个恐怖的“基因计划”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被标记为“已清除”、“已销毁”的失败实验体身上的铭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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