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瘫坐在冰冷的青石台阶上,指尖深深抠进砖缝,指甲边缘早已磨破,渗出细密的血丝,在灰白斑驳的石面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暗红痕迹。
铁门轰然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林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幽深庭院尽头,仿佛被浓稠如墨的夜色一口吞没,不留一丝余地。
保镖伫立在门边,面无表情,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抬起手,动作干脆利落却透着刺骨冷漠,无声地示意她离开。
她不想走。
她还想再等一等,哪怕只是一眼回眸,一句迟来的回应。
可手机在口袋里接连震动了十七次,急促得近乎执拗,司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焦急:“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她终于咬着牙撑起身子,膝盖钻心地疼,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骨缝间来回穿刺,痛得她几乎窒息。
双腿麻木得几乎不听使唤,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却又沉重得抬不起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司机扶她上车时,她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机械地挪动脚步,仿佛灵魂早已遗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外。
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黑铁铸就的门扉,直到它被无边的夜色彻底吞噬,化作一片虚无。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退去,如同她正在被这个家、被那段五年的光阴无情地推出去,越推越远,再也无法触及。
她闭上眼,脑海里却一遍遍回放着林玄最后说的话。
“你来晚了。”
“我已经决定不再回头了。”
不是愤怒,不是讥讽,而是平静得近乎冷酷的陈述,像冬日清晨悄然降下的霜雪,无声无息,却将所有残存的暖意冻结成灰,寸寸剥落。
他说得那么轻,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是否晴朗,可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划过心脏,把她五年的误解、偏见与悔恨,碾得粉碎,不留一丝完整。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结婚那天,自己站在秦家雕花大门前,看着林玄提着一只破旧皮箱,沉默地走进来。
那时她心里满是委屈与不甘,觉得父亲逼她嫁给一个毫无背景、木讷寡言的男人。
她嫌他不会说话,不懂应酬,穿着土气得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连站姿都显得拘谨而不够挺拔。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不会,是他不愿意。
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把锋芒藏得太深,只为给她一个安稳到无需设防的世界。
而她做了什么?
她当着全家人面摔了他的文件,冷笑说他写的报告没人看得懂;
她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打断他发言,毫不留情地说他插嘴不懂规矩;
她甚至在江辰归来后,第一时间怀疑林玄动了手脚,宁愿相信一个早已被家族驱逐、居心叵测的人,也不愿信那个五年来默默为她家化解三次生死危机的男人。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楼下。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电梯,按下十五楼的按钮,金属门缓缓合拢,映出她憔悴不堪的倒影。
镜中的女人狼狈至极:妆容斑驳如雨打落花,泪痕纵横交错,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昂贵的礼服皱得像被揉过千百遍的废纸。
她没有伸手整理,只是推开房门,踢掉高跟鞋,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仿佛要陷入黑暗的深渊,永不醒来。
几秒钟后,她又猛地坐起。
茶几上静静躺着一本崭新的财经杂志,封面人物身着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立于国际峰会讲台之上,眼神沉静如渊,嘴角微抿,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掌控力。
标题赫然写着:“林氏少主强势回归,万亿资本布局全球”。
那是林玄。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几乎拿不稳那本沉甸甸的杂志。
翻开内页,图文并茂地记录着他如何主导东南亚新能源战略投资,以雷霆手段化解欧洲并购危机,重建北美科技通道。
专家评价写道:“他并非依靠家族光环上位,而是用实力重新定义了林氏集团的边界。”
她一页页往下翻,看到他在峰会上冷静回应尖锐质疑,逻辑严密,数据精准,语调平稳却不容反驳;
看到他与德国顶级企业CEO握手签约,三份跨国协议当场生效,全场掌声雷动;
看到他面对匿名抹黑,亲自撰写声明,一夜之间扭转舆论风向,令对手噤声,媒体折服。
这些事,就发生在她疯狂寻找他的这段时间里。
而她呢?
她在翻泛黄的旧照片,删掉聊天记录,贴满街头的寻人启事,像个疯子一样四处打听一个早已不属于她世界的人。
她打开手机,颤抖着输入“林玄 林家”。
新闻一条接一条跳出来,像一场迟来的审判,冰冷而残酷。
“神秘富豪林玄真实身份曝光:大夏顶级豪门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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