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引擎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深邃的静谧,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新消息的痕迹,像一面映照孤独的镜子。
助理先前汇报的明日议程仍静静地躺在备忘录里,条目清晰,一字未改,如同他一贯井然有序的生活节奏。
他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微凉拂面而来,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清冽与沉寂,但他仿佛毫无察觉,脚步沉稳地踏上人行道,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而孤寂。
苏瑶站在餐厅门口等他,一袭简约的米色外套衬得她身形清瘦,宛如秋日里一株静立的白桦。
长发利落地扎成一束,垂落在肩后,在晚风中轻轻摆动,透出几分干练中的温柔。
她看见他走来,唇角轻轻扬起,声音温和如初春的溪流:“你来了。”
他微微颔首,目光低垂又抬起,“嗯,走吧。”语气平淡,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两人步入一家日式料理店,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城市的灯火剪影,窗内灯光柔和,不刺眼也不昏暗,洒下一层暖黄的光晕,映出彼此安静的轮廓,仿佛一幅静止的画。
服务员递上菜单,他们随意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品,动作默契,言语不多,却自有一种无需言说的熟悉与安宁。
林玄放下筷子时,苏瑶轻声问道,声音像风掠过树叶般轻缓:“今天的事处理完了?”
“差不多。”他答得简短,嗓音低沉而克制,“还有些文件要过一遍,明天开会前必须定下来。”
苏瑶没再追问。
她了解他的脾性——忙时如绷紧的弦,冷峻而专注;不愿提的事,多问也无益。
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那你别熬太晚。”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某种预兆悄然降临。
服务员引着一位客人往里走,语气恭敬而有礼:“这边请,您预订的位置在这儿。”
林玄抬眸,目光一滞——是秦婉。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干练的身形,裙摆垂至膝上,优雅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妆容精致却不张扬,眉眼间藏着几分刻意维持的从容,手拎一只通勤包,静静立在离他们桌两步远的地方,像一道突兀划入平静湖面的影子。
她看向林玄,又扫过苏瑶,嘴角微动,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却掩不住一丝紧绷:“这么巧。”
林玄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如深潭般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仿佛早已看穿这场“偶遇”的全部真相。
还是苏瑶先开了口,语气温和却有分寸,像一堵无形却坚实的墙:“你是来找人的吗?”
秦婉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包带,声音略显迟疑:“不是,我只是路过,看到这家店,想进来吃点东西。”
她说完,视线重新落在林玄脸上,声音低了几分,像是试图拨开层层隔阂:“没想到会碰到你们。”
林玄终于开口,语气冷淡而笃定,字字如铁:“不巧。我知道你最近常来这儿。”
秦婉身子微微一僵,眼中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迅速隐去,仿佛被当众揭穿的狼狈不容停留。
她站在原地,像是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哽咽难言。
片刻后,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笑容却比夜色更冷:“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苏瑶忽然出声,声音不高,却如清泉击石,掷地有声。
秦婉抬眼望向她。
苏瑶依旧坐着,神情从容,目光清明,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一场无声的宣判:
“这顿饭是我们提前约好的。
林玄工作很紧,能抽出时间不容易。
如果你真只是吃饭,那边还有空位,可以坐。”
话语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界限感,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线,划清了过去与现在。
秦婉站着没动,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仿佛被月光遗忘的角落,渐渐被阴影吞噬。
几秒沉默后,她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风中残烛般微弱:
“我只是想问问,公司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吧?当初我们一起讨论过的方案,现在还能不能重新启动?”
林玄立即打断她,声音冷静而坚决,如同判决落下:“那些事已经翻篇了。”
“可那是你做的计划!”秦婉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倔强的光,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我错了,我也在改。
我查了资料,报了课,现在我能看懂那些模型了。我不是完全不懂……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我说了,翻篇了。”林玄直视她,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穿透她的辩解与执念,
“你现在做什么,跟我不再有关系。你要学什么,是你自己的选择。”
秦婉嘴唇微微发白,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指节泛出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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