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目光扫过后排，看见苏瑶安静坐着的模样，那些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一句。
“我只是突然明白一件事。”他缓缓开口，“我不是非得一个人赢不可。”
她点头，声音温柔如风：“你可以输一次，也可以慢一点。没关系，我在。”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他用自己的温度慢慢捂热。“你知道吗？刚才我看照片，发现我们拍得最多的地方，是厨房。”
她笑出声来，眼睛弯成月牙：“因为我们总在这里碰头。”
“早上你给我装保温杯，晚上我给你热牛奶。”他低声说着，“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就站在这儿看着对方。”
“这才是日子。”她说，语气笃定，像是把岁月揉进了这句话里。
他站起来，伸手将她拉起，轻轻拥入怀中。
她靠在他肩上，呼吸轻浅，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回应整个世界的安宁。
午后他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外头已下起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发出细碎而绵长的声响。
屋里很安静，苏瑶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
他朝书房走去，门开着，她正坐在书桌前写字，台灯暖黄的光照在纸上，映出她专注的侧影。
“干嘛呢？”他靠在门框上，声音放得很轻。
她回头，发丝从耳后滑落：“整理之前的会议记录。有些细节要补进去。”
他走近看。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项目的关键节点：时间节点、责任人、决策依据。字迹清秀工整，条理分明，像她一贯的作风。
“你把这些都记下来了？”
“嗯。”她点头，“我觉得重要的事，就得留下来。”
他看着那些字，忽然低声说：“你也应该被记下来。”
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
“这几年的事。”他注视着她，
“我要让人写一份完整的报告。不是财报，也不是战略分析。
就是从我回来那天开始，所有事——包括你做了什么。”
她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不用写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为了被记住才做的。”她说，目光清澈见底，“我做是因为我想做，因为我愿意。”
他看着她，许久未语。
她神情坦然，没有犹豫，也没有委屈，只有深深的笃定。
“但你很重要。”他声音微哑，“没有你，很多事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你记住就行。”她合上本子，轻轻推回抽屉，“其他的，不重要。”
他没再争辩，只是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手搭在桌沿，指节轻轻叩击着木面。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灯光温柔。
“明天我要去公司，开季度总结会。”他忽然说。
“去吧。”她应道，“我会去看。”
“不是以家属身份。”他看向她，目光坚定，“我想让你坐在前排。”
她皱眉：“不合适。”
“合适。”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一部分。他们要知道这一点。”
她没再反对，只是低头把笔收进抽屉，动作轻缓，像在收藏一段不愿张扬的心事。
第二天，会议室座无虚席。
高管们正襟危坐，部门负责人神情严肃，媒体记者举着相机严阵以待。
林玄站在台上，讲完常规议程后，主持人照例开启问答环节。
“林总，这一轮逆势增长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全场寂静，目光聚焦于他。他没有立刻回答，视线缓缓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后排角落。
苏瑶穿着浅灰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起，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
他启唇，声音沉稳清晰：“很多人问我靠什么走到今天。我说过资本、战略、人脉……但最真实的答案是——有一个人，始终相信我值得更好。”
全场瞬间安静，连呼吸都仿佛凝滞。
镜头迅速转向苏瑶。
她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睫毛轻颤，却没有低头逃避，只是静静回望着他。
他继续说道：“她不是我的助力，是我的底气。没有她，我或许也能赢，但不会觉得这胜利有意义。”
掌声由远及近，渐渐响起，如潮水般涌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对她笑了笑，眼神明亮，像少年时代第一次牵起她的手那样纯粹。
夜晚，他开车回家。
广播正播报新闻，称林氏集团市值创下历史新高，他本人登上《时代》杂志青年领袖榜单。
他伸手关掉了广播。
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盒润喉糖，早上出门前她悄悄塞进去的。
包装纸上用清秀字迹写着：别忘了喝水。
车驶入小区，他抬头望向楼上的窗。
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晕透过窗帘，像是无声的等待。他知道，她在。
他停好车，拿起公文包下车。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
金属门映出他的倒影——西装笔挺，领带端正，一如往常的冷静自持。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苏瑶站在门内，穿着居家的棉质长裙，脸上带着浅笑。
“回来啦？”她问，声音柔软，“饿了吧？”
他脱下外套挂好，卷起袖子：“我来煮面。”
她倚在厨房门框边看他忙碌的身影，眼里盛满笑意：“你知道吗？今天很多人跟我说，你变了。”
他挑眉：“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她笑：“变柔软了。以前你像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凛冽，谁都不敢靠近。
现在更像一座山，稳得住风雨，也容得下花草。”
他盛好两碗面，递给她一碗。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因为我知道，”他轻声说，“无论外面多冷，总有人愿意为我留一口热汤。”
她接过碗，低头轻轻吹了口气。热气往上飘，缭绕在她睫毛之间，像一场温柔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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