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囊贴着她的腰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燕南泠刚踏进魏都城门,守城士兵便低头行礼。她没有停留,径直穿过街市,回到临时落脚的院落。
天色未黑,但她立刻关上了房门。
掌心的星纹还在发烫,像一块烙铁压在皮肤上。她坐在榻边,闭眼沉入意识深处。这是她每次经历战斗后的习惯——趁着记忆清晰,进入“星渊残卷”空间。
虚空浮现三行字:
“楚宫烛灭三更后,使者西行不持节。”
“心向机关光,欲夺非助。”
她睁眼,将这六句话反复默念三遍,随即起身取来竹简,用炭笔一笔一划写下。写完后,她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
楚国派来的使团,表面说是来商议联合抗齐,实则另有目的。她记得昨日在街角见过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穿着粗布衣裳,袖口沾着草药碎屑。那人站在人群里,目光一直追着一辆运货的马车看——那是运送机关零件的车队。
当时她只觉得眼熟,并未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站姿很稳,不像普通游医。他左手始终按在腰间,像是护着什么东西。
她把竹简收进怀里,吹熄了灯。
次日清晨,内侍来传召,说皇帝要见她。
燕南泠穿好外衣,将药囊系紧,快步走向宫城。路上遇到几名官员,彼此点头示意,没人说话。自从她带着核心归来,朝中对她的态度变了。有人敬畏,有人忌惮,更多人选择沉默。
皇帝在偏殿接见她。
殿内只有两人。他坐在案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书,眉头紧锁。看到她进来,放下文书,直接开口:“你昨夜回都,今日就来见朕,是有事要说?”
她说:“楚国不可信。”
皇帝抬眼,“此话从何说起?”
她取出竹简,双手呈上。“这是我昨夜梦中所见的文字,今日特来禀报。”
皇帝接过,逐字读完,脸色微变。“你说这是梦里出现的?”
“是。每夜我都会梦见一些文字,内容真假可验。前日梦到‘齐军伏道’,昨夜果然遇袭;昨夜梦到楚使图谋,今日便来告知陛下。”
皇帝沉默片刻,转身命内侍去查楚国使者的行踪记录。不到一盏茶时间,内侍回报:楚国使团中有一人,名为沈言,自称游方医者,三日前独自离开驿馆两次,一次至深夜才归,另一次至今未返。他曾多次向守城兵卒打听机关城归途路线,还试图贿赂军械司小吏,索要机关兽运行图样。
皇帝将文书摔在案上,“好一个医者!打着行善的名号,干的却是探子的勾当!”
他站起身,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你确定这些梦不是巧合?”
“若只是一次,或许是巧。但每一次都应验,那就不是梦,是警示。”
皇帝盯着她,“你不怕朕说你是妖言惑众?”
“怕。但我更怕魏国因一时信任,丢了根本。”
殿内安静下来。
良久,皇帝开口:“你说楚国想要什么?”
“机关核心。”
“他们知道它在你手里?”
“未必清楚具体下落,但一定知道它已现世。否则不会派密探潜入,也不会专门打探机关运转规律。”
皇帝冷笑一声,“嘴上说着共守天下,背地里却想独吞利器。楚王的心,比朕想象的还要深。”
他走到窗前,望着宫外街市,“你可有证据证明这梦中之言属实?”
“我的梦无法示人。但我能说出沈言的行动轨迹——他今晨应在城西旧坊一带,借施药之名接近运送铁料的车队,趁机测量地面震动频率,推算核心能量波动。”
皇帝当即下令:“传暗卫统领,命其带人前往西坊,盯住所有可疑之人,不得打草惊蛇。”
又召兵部主事入殿,令其即刻核查边境布防,封锁通往楚国的所有要道,凡南来商旅,一律严查。
命令下达后,皇帝看向她,“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等他再动。”
“你不主动出手?”
“他是鱼钩上的饵。真正该抓的,是后面提线的人。”
皇帝看着她,眼神变了。从前他只当她是奇女子,靠运气得了机缘。如今看来,她比朝中许多老臣更懂权衡。
“从今日起,你可直入议政殿,参与军务商议。”
她点头,“谢陛下。”
皇帝挥手让她退下,自己仍站在原地未动。
她走出偏殿时,天空阴了下来。
雨没下,风却起了。
她走在宫道上,手指无意识摸了摸药囊。核心安静地待在里面,不再震动。掌心的星纹热度减退,但还能感觉得到。
刚出宫门,一名暗卫从墙角闪出,低声禀报:“西坊发现目标踪迹,正由萧统领亲自追踪。对方尚未察觉已被盯上。”
她问:“有没有打草惊蛇?”
“没有。我们只跟不抓。”
“很好。继续盯着,等他联系上线。”
暗卫领命离去。
她站在宫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灰布盖住了整个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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