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太一混乱而戒备的思绪中炸开了锅。
‘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他抓了我!他……’
然而,这带着诡异哲理性的质问,却像一枚毒刺,精准地扎在了日向太一内心最隐秘、也最痛苦的地方。
‘我是谁?’一个被宗家豢养、被咒印束缚、命运早已被刻在额头上的分家奴隶?
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自由支配的工具?
‘我想要什么?’
自由?尊严?摆脱那如蛆附骨的诅咒?
这些念头如同野草,在他被宗家规训得近乎麻木的心田中疯狂滋长,又被他无数次强行掐灭。
此刻被千山如此直白、如此轻描淡写地点破,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赤裸裸的羞耻和愤怒。
他几乎要愤怒地驳斥对方荒谬的言论,但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被千山手中那面镜子吸引了过去。
或者说,是被自己映照在镜中的影像吸引了。
首先是整体。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带着病态的虚弱。
凌乱的黑发被汗水濡湿,紧贴着额头和鬓角,显得有些狼狈。
干裂的嘴唇,因为紧张和脱水而微微起皮。
那双曾经清澈的白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惧、疲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上移动,看向自己的额头——那里,本该被木叶忍者护额覆盖的地方。
空的!
光洁的额头!
没有任何遮挡!
日向太一的大脑“嗡”地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思维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护额……我的护额呢?’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它的丢失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是战斗中被击落了?还是……被他摘掉了?摘掉护额……他想干什么?要确认我的身份?还是要……’
疑问如同翻滚的泡沫,瞬间涌上心头。
但就在这疑惑升起的下一秒,当他的目光完全聚焦在自己那毫无遮挡的额头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镜中,他的额头光洁、平滑。
皮肤因为长期被护额覆盖,显得比周围的面颊更加苍白细腻几分。
然而,就在那片苍白的额头正中央,本该存在一个如同毒蛇盘踞、如同烙印深嵌的青色咒印——那个伴随他成长、注定伴随他死亡的诅咒印记,那个代表日向分家身份、代表绝对服从、代表灵魂被禁锢的终极象征——笼中鸟!
不见了!
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一丝青色的印记残留!
甚至连皮肤上曾经因为咒印存在而可能产生的细微纹理变化都彻底消失!
那片额头,光滑得如同初生的婴儿,干净得……令人窒息!
日向太一的呼吸猛地停止了。
肺部仿佛被瞬间抽成了真空,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极其短暂、极其尖锐的抽气声——“嘶噶!”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被冻结!
然后又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加热到沸腾!
冰火两重天的极端感受,让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产生了剧烈的痉挛!
如果不是被束带牢牢固定住,他整个人绝对会像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烈地弹跳起来!
他的双眼死死地、死死地盯住镜中自己的额头!
眼球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瞳孔,那双纯净的白眼瞳孔,先是骤然收缩到针尖般大小,仿佛要凝聚所有的视线去穿透那镜面,确认自己是否看错。紧接着,又在下一秒猛地扩张开来,扩大到近乎整个眼白都被黑色吞噬!
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凝望,充满了极致的空洞和茫然。
‘不……’
一个无声的、破碎的音节在他脑海深处回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日向太一大脑彻底宕机。
所有的思维、逻辑、记忆、认知……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洪流彻底冲垮、碾碎、化为齑粉!
他看到了什么?
一片空白?
不,他看到的是一片……虚无!
一个存在了十几年、如同呼吸般自然、如同命运般无法抗拒的绝对之物……消失了?
就这样……不见了?
没有痛苦的过程?
没有惊天动地的仪式?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疯狂地试图说服自己。
‘是幻术!绝对是幻术!是那个魔鬼!他用镜子对我施展了最高明的幻术!他在玩弄我的精神!他在摧毁我的意志!’
他拼命地想要眨动眼睛,想要转动眼球,想要摆脱这可怕的幻觉。
他甚至尝试着疯狂催动体内那被压制的查克拉,想要冲击这“幻境”。
然而,查克拉的回应依旧是被束缚的粘滞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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