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苏木察君心,主动辞兵权
清泰二年十月十九,洛阳城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穹飘落,覆盖了宫城的红墙黛瓦,将这座刚刚经历庆功宴暗涌的帝都,妆点得一片肃杀。苏木站在宰相府的后院,看着积雪压弯了那株老梅的枝头,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先生,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冯道匆匆走进院中,将一份黄绫卷宗递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刘知远今日正式就任枢密使,接管了所有禁军兵符。陛下还下旨,将王彦章将军的淮南招讨使一职也划归枢密院管辖,说是要统一军权
苏木接过卷宗,看都未看便放在石桌上,任由雪花落在上面,渐渐打湿那象征皇权的明黄绸缎:意料之中。李从珂削了我的兵权,自然不会留下王彦章这个。将淮南军权收归枢密院,名义上是强化中央,实则是怕我与柴克宏遥相呼应。
那先生还不着急?冯道跺脚,刘知远对先生恨之入骨,如今掌了兵权,必会处处为难。老夫听说,他今日在枢密院第一次议事,便说文臣不宜过问军务,分明是在针对先生!
让他针对。苏木弯下腰,拂去梅枝上的积雪,冯相可曾听过一句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刘知远越得意,就死得越快。
他直起身,看着冯道忧虑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倒是冯相,这些日子要委屈你了。李从珂既然开始猜忌我,与你走得近的官员也必然会被波及。你最好在朝堂上与我保持距离,甚至偶尔我几句,也好保全自己。
先生!冯道脸色大变,老臣岂是趋炎附势之徒?
这不是趋炎附势,是权宜之计。苏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走的这条路,注定孤独。冯相若是也陷进来,将来谁能在朝堂上为百姓说话?
冯道还欲再劝,管家苏伯匆匆来报:老爷,枢密院刘大人派人送来公文,说后蜀孟知祥在边境增兵,枢密院决意派兵征讨,请宰相府协理粮草筹措。
苏木接过公文,扫了一眼,嘴角泛起冷笑:好一个协理粮草。刘知远这是想让我管后勤,既消耗我的精力,又把可能出现的兵败责任推给我。他倒是打得好算盘。
那先生如何应对?
答应他。苏木将公文递回给苏伯,告诉来人,就说宰相府定当全力配合。另外,你亲自去一趟户部,将今岁各州赋税明细、府库存粮账目一并调来。刘知远想要粮草,我总得知道家底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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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洛阳城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刘知远走马上任枢密使后,果然如苏木所料,开始大刀阔斧地。他将禁军中的中级将领大批撤换,全部换上自己的亲信;又借口整肃军纪,将原本隶属于宰相府的兵案、马案两个部门划归枢密院管辖。朝堂上,他更是频频发难,多次以军务紧急为由,打断苏木关于民生政务的奏报。
李从珂对此乐见其成。在他看来,苏木与刘知远相互制衡,他这个皇帝才能高枕无忧。他甚至在私下里对宠妃刘氏说:苏木智谋过人,但威望太盛;刘知远骁勇善战,但谋略不足。二人相争,朕才能睡个安稳觉。
然而,苏木却像变了个人。他不再过问任何军事,每日只在宰相府埋头处理政务。他亲自巡查洛阳周边的农田,督促各地兴修水利;他整顿盐铁官营,将原本被豪强侵占的利润收归国库;他还设立,在各地囤积粮食,以备灾荒。短短一个月,后唐的民生竟有了明显起色,民间甚至开始流传苏相治民,刘枢密治军,陛下无忧的歌谣。
这歌谣传到刘知远耳中,让他更加嫉恨。他在枢密院对亲信说:苏木这是收买人心!他治民生财,无非是想证明我刘知远只知打仗,不懂治国。此人野心勃勃,若不早除,必成大患!
于是,刘知远开始在李从珂面前进谗言,说苏木专权跋扈,垄断财权在地方安插亲信,培植党羽。李从珂虽然嘴上不说,但对苏木的猜忌却越来越深。他开始频繁召见苏木,询问政务细节,动辄以朕以为如何如何加以驳斥,明显是在打压苏木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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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七,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后蜀孟知祥突然派遣大军,兵分三路攻打后唐的秦州、凤州和兴元府。守将王景不战而降,李彦琦战死沙场,兴元府岌岌可危。更让人震惊的是,南唐也趁机出兵,攻打淮南的寿州。柴克宏和王彦章连发三道急报,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李从珂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指着刘知远骂道:你不是总说军务尽在掌握吗?如今蜀唐同时来犯,你如何解释?
刘知远冷汗直流,他刚刚上任,满脑子都是如何排挤苏木,根本没料到边关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他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臣这就调集禁军,亲自率军征讨后蜀!
禁军?苏木这时才开口,声音平淡,刘枢密可知道,禁军如今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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