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此话当真?李从珂忍不住问。
臣岂敢欺君。苏木伏地叩首,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三年不成,听凭陛下处置。
李从珂心动了。他既忌惮苏木的权势,又舍不得他的才能。如今苏木主动退让,专心民政,正合他意。
准奏。李从珂拍板,即日起,设立劝农使司,由苏相总揽,户部、工部全力配合。朕给你三年时间,也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但记住,军务之事,不得再插手。
臣叩谢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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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出,洛阳城内有人的弹冠相庆,也有人心生疑虑。但在百姓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听说了吗?苏相要减赋税了!四十税一,还免三年劳役!
不止呢,还要发种子、发农具,开垦荒地三年不交钱!
苏相是好人啊,不像那些只知道打仗的官老爷。
茶馆里、市集上、田间地头,这样的议论比比皆是。苏木的声望,在民间悄然攀升。
而苏木自己,却在辞去枢密使的第二天,就带着几个随从,微服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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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水河畔,烈日炎炎。
几个农夫正在河边修葺破败的堤坝,用的是最原始的木桩和石块。苏木走到他们身边,摘下斗笠,问道:老丈,这堤坝年年修,年年坏,为何不筑得牢固些?
老农看了他一眼,见是个读书人模样,叹了口气:公子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想筑牢,是没钱没粮。官府只管收税,哪管我们死活?这堤坝是汉时留下来的,早就该大修了,可工部那些老爷们,只管在图纸上画线,从不到实地看一眼。
若要大修,需要多少钱粮?
那得看修多大了。若要恢复旧观,起码要三千人干上三个月,吃饭、工具、石料,怎么也得三万贯钱。老农摇头,谁出得起?反正官府不出。
苏木点点头,又问了附近的田地、收成、赋税情况。老农一五一十地说了,言语间满是对官府的怨怼。
回到洛阳,苏木立即召集工部官员,指着地图上的伊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处堤坝必须重修。工部预算多少?
工部侍郎张大年支支吾吾:回苏相,大概要...要五万贯。
五万贯?苏木冷笑,我今日亲自去看过,最多三万贯。多出来的两万贯,张大人是准备用来喂饱自己的口袋吗?
张大年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下官不敢!
我给你三万贯,三个月,必须完工。苏木将一份详细的工程预算丢在他面前,这是我让人测算的,每项开支都写得明明白白。若三个月后完不了工,或者质量有问题,张大人,你就自己跳伊水吧。
张大年连连叩首,冷汗直流。他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劝农使竟是个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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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木的减赋令也正式颁布。
消息传到各州县,地方官员们一片哀嚎。那些习惯了从赋税中抽成的官员,突然发现油水少了一大半。有的阳奉阴违,有的拖延不办,有的甚至公然抵制。
苏木早有准备。他派出了三十名劝农使,都是他从各地选拔的廉洁能干之士,分赴各州县监督。同时,他在洛阳周边设立了五个告密箱,鼓励百姓举报贪官污吏。
第一个被举报的,是河南府尹王延钧。有人告发他谎称蝗灾,减免了百姓的赋税,却将减免的部分私吞。苏木派人暗中查证,证据确凿,当即上报李从珂,将王延钧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所得钱粮全部用于兴修水利。
此举一出,天下震动。那些原本还想敷衍了事的官员,顿时老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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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正是农忙时节。
苏木亲自带着种子和农具,来到了洛阳城外的白马寺村。这个村子在战乱中几乎被毁,村民逃亡大半,田地荒芜。苏木下令,凡愿意回来的村民,每人发粟米一石,种子五斗,锄头一把,新开垦的田地三年免赋。
开始响应者寥寥。村民们被战乱吓怕了,不相信官府的许诺。苏木也不着急,他让村中的里正挨家挨户去说,又让自己带来的士兵们下地干活,亲自示范。
看吧,那些官兵都在干活呢,不是来抢粮的。
听说苏相亲自来了,就在村口搭了帐篷住着呢。
消息慢慢传开,逃亡的村民们陆续回乡。看到苏木真的住在村口的帐篷里,与他们同吃同住,还亲自下田指导耕种,村民们终于信了。
一个月后,白马寺村新开垦荒地三百顷。三个月后,绿油油的庄稼长满了田野。
苏木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对身边的冯道说:可道兄,你看,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安稳种地,填饱肚子。我们这些人,若能给他们这一点点安宁,他们就记得你的好。
冯道感慨:守中,你这是在收天下之心啊。
若是天下百姓都向着我,陛下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我造反了?苏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毕竟,谁会支持一个让百姓饿肚子的反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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