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刘知远突围,太原被围困
十月初一,霜降后的清晨,天地之间笼罩着一层薄霜。洛阳城头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苏木立于城楼上,千里镜中映出北方天际线上一道滚滚而起的黑烟——那是太原方向传来的讯号,郭威终于动手了。
三日前,刘知远在无名山丘自刎身亡,其残部由郭威率领投降。这位河东军中最善战的将领,用一场干脆利落的兵变,终结了刘知远最后的尊严。当郭威提着刘知远的首级走进洛阳城时,苏木亲自在城门相迎,第一句话便是:郭将军深明大义,保全了三军将士,功在社稷。
郭威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首级:末将愿为朝廷效死,只求苏相善待刘帅旧部。
苏木扶起他,目光如炬:刘知远执迷不悟,自取灭亡。郭将军能迷途知返,方是真英雄。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任河东节度使,镇守太原。
这一任命震动朝野。有人赞苏木心胸宽广,有人忧养虎为患。但苏木心知肚明,郭威此人,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懂得审时度势。与其将他逼到对立面,不如收为己用。这是纵横术的精髓——化敌为友,借力打力。
然而,郭威赴任太原不到三日,便传来急报:刘知远的旧将史弘肇不服,率部占据太原东城,宣称要为刘知远报仇。
果然来了,苏木收到军报时,正在与冯道对弈。他落下一枚黑子,正好堵住白子的大龙,刘知远经营河东多年,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连根拔起。
苏相当初就该将刘知远余部一网打尽,冯道叹息,如今留下后患,恐生变数。
一网打尽容易,苏木摇头,可那样做,河东就会血流成河,十年难安。我让郭威去,就是要他用自己的方式,收服刘知远的旧部。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不配当这个节度使。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十月的阳光已有些清冷,照在他脸上,显出几分疲惫。连日的操劳,让他两鬓又添了几丝白发。从华山下来至今,整整十三年,他从一个满怀仇恨的少年,变成了权倾天下的宰相。可这条路,越走越险,越走越孤独。
郭威若能平定史弘肇,河东可安,苏木喃喃道,若平不了,我也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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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下,战火如荼。
史弘肇占据东城,拥兵五千,皆是刘知远的死士。他深知郭威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便想给他来个下马威。每日在城头辱骂,声称郭威卖主求荣,猪狗不如。
郭威却异常冷静。他既不攻城,也不还口,只是每日派人在城下喊话:刘帅不听忠言,自取灭亡。朝廷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诸君皆有家小在河东,何必为一人之死,连累全家?
这喊话每日不停,逐渐动摇了守军军心。史弘肇大怒,斩杀了几名动摇的士兵,却引发更大的恐慌。三日后,郭威看准时机,派出一支精兵,伪装成运送粮草的队伍,骗开东门,一举突入。
巷战持续了一夜,史弘肇最终被部下捆绑,送到郭威面前。
郭威,你这个叛徒!史弘肇破口大骂,刘帅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对他!
郭威看着他,眼神复杂:史兄,刘帅若听我一句劝,何至于此?这乱世,不是靠着一腔血勇就能活下去的。你放心去吧,你的家小,我会照顾。
他挥了挥手,史弘肇被拖下去,斩首示众。
消息传到洛阳,已是十月初五。苏木正在太极殿上,向病榻上的李从珂汇报军情。
陛下,郭威已平定史弘肇,太原安定了。
李从珂半躺在龙榻上,脸色蜡黄,双目凹陷。自那日昏厥后,他便一病不起,太医诊断是急火攻心,肝脾两亏。这位曾经骁勇善战的将军,终究被权谋与背叛压垮了身心。
他有气无力地说,苏卿办事,朕放心。那些藩镇...可有异动?
苏木心中一动,知道皇帝问的不是藩镇,而是他的态度。刘知远覆灭后,三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李从珂担心,下一个刘知远,就在他们之中。
陛下,三镇节度使正在城外候旨,等待封赏。苏木平静道,臣以为,当重赏。
重赏?李从珂冷笑,他们拥兵自重,要挟朝廷,还要重赏?
正是要重赏,苏木解释,他们此次出兵,虽是为利,却也解了洛阳之围。若朝廷吝啬,必失人心。不如重赏,先稳住他们,再徐徐图之。
李从珂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就依苏卿所言。拟旨,封安重荣为北平王,加侍中;封皇甫遇为赵国公,兼中书令;封安审琦为楚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三个封号一出,连苏木都暗自心惊。这已是异姓封王的极致,再进一步,就是篡位了。但他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李从珂这是在试探,试探他苏木是否也有不臣之心。
陛下圣明,苏木跪地领旨,臣这就去传旨。
走出寝宫时,秋风萧瑟。苏木抬头望天,心中一片冰凉。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已成为李从珂心中最大的威胁。功高震主,权倾朝野,又手握兵马大元帅之职,在皇帝眼中,他比刘知远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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