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捏着那半块龙纹玉佩,指尖摩挲着断裂处的锯齿边。他没急着走,也没下令搜查,只是站在王宅门口,抬头看了眼门楣上的匾额。
那块“礼部尚书府”的金漆大字,风一吹,晃了一下。
冷霜月从侧门闪出来,抱拳:“大人,宅子封了,人也都控制住了。”
“地窖呢?”
“还没动。底下有三层石板,像是机关。”
赵承渊点点头,把玉佩往她手里一塞:“你带人去撬。记住,别砸坏了东西,我要原封不动搬走。”
冷霜月接过玉佩,转身就走。她脚步快,背影挺直,左肩微微绷着劲,但没吭声。
赵承渊抬脚进门,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里面一阵骚动。
几个锦衣卫押着王守仁从东厢房出来。那人衣服皱了,头发乱了,可脸上还是那副淡笑模样,像在自家喝茶似的。
“赵大人,”他开口,“您这是要抄家?按律,革职未定罪前,不得擅入私宅搜查。”
赵承渊站定,看着他:“你藏赃银的地方,算私宅吗?”
“赃银?”王守仁挑眉,“我府里哪来的银子?若真有,也是党羽私藏,与我何干?”
赵承渊不答,只朝后招了招手。
柳明瑛从马车上下来,披着素色斗篷,手里捧着一本账册。她走到赵承渊身边,把账册递过去。
“三年前江南科举案,”她说,“有人举报八府三州主考受贿,总额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当时查无实据,案子不了了之。”
她翻开账册,指着一行数字:“这笔钱,分十二批流入江南各考官手中,每批十万两,用的是同一批熔炉编号。而这些编号……”
她抬眼看向王守仁:“和您书房暗格里那张烧了一半的清单,完全一致。”
王守仁脸色微变,但很快笑了:“柳夫人好记性。可这账册是哪家的?柳家?你们柳家管天管地,还管起我王家的钱袋子了?”
柳明瑛不恼,只轻轻合上账册:“证据在哪儿,我就管到哪儿。您要是不信,等会儿自己看。”
话音刚落,冷霜月的人回来了。
“大人!”一名校尉单膝跪地,“地窖开了!下面全是银箱,每一锭都铸着‘王’字私印,共一千二百箱,合计一百二十万两!”
全场静了一瞬。
赵承渊转头看向王守仁:“这私印,是你亲手设计的吧?据说你当年说过——‘我的银子,要有我的记号’。”
王守仁嘴角抽了抽,终于冷笑出声:“就算我认,陛下会信?”
“你不认也得认。”赵承渊往前一步,“你说陛下会不会信——一个内阁首辅,书房藏着龙袍碎片,床底埋着波斯密信,还和外邦签了‘共分天下’的誓书?”
王守仁瞳孔猛地一缩。
“你胡说!什么誓书?哪来的密信?”
赵承渊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抖开:“波斯语写的,翻译过来是——‘待中原大乱,仁当自立为帝,许尔国占河西三郡’。落款是你名字的花押,火漆印是波斯皇室双鹰纹。要不要我现在就派人送去礼部、兵部、户部各抄一份?”
王守仁嘴唇发白:“你……你这是栽赃!”
“栽赃?”赵承渊笑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波斯商队每次进京,都走你堂弟开的货栈?为什么他们报关的香料箱重得离谱?为什么你每个月初七都要见一个戴面纱的西域人?”
他逼近一步:“你以为没人看见?冷侍卫可是盯着你三年了。”
冷霜月站在一旁,冷冷道:“昨夜我还抓了个送信的,嘴里含着毒丸,咬破前说了句——‘主人说,事成之后,长安就是新皇宫’。”
王守仁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
空气像凝住了一样。
赵承渊缓缓收起那张密信,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只要你不认,皇帝就不会动你。你觉得世家还会保你,觉得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顿了顿:“可你现在不是首辅了,也不是清流领袖。你就是个等着问斩的犯人。你那些党羽,现在一个个都在写供状,抢着揭发你,好换条活路。”
王守仁身子晃了晃,靠在柱子上。
“赵承渊……”他喘了口气,“你赢了。”
“我不需要你认输。”赵承渊转身,“我要的是证据。铁证如山,谁都救不了你。”
冷霜月挥手,几十名锦衣卫冲进地窖,开始往外搬银箱。每一箱都被贴上封条,登记造册。
柳明瑛走到赵承渊身边,低声说:“我已经让娘家的人去联络户部,准备调拨运银车队。”
赵承渊点头:“辛苦你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向马车。
王守仁被押到地窖口,被迫低头往下看。
满屋子的银锭堆得像山,每一块都闪着冷光,上面那个“王”字清晰可见。
“这钱,”赵承渊说,“本来该用来修堤坝的。松江百姓淹死了三千多人,就因为这笔钱进了你的口袋。”
王守仁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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