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65年这一年,春秋的天就像被乌云压着,看着没下雨,可风里全是潮气。
晋国的朝堂上,骊姬的笑里藏着刀子;
南边的楚国,爪子已经搭到了中原的门槛;
齐国忙着把诸侯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西边的秦国,还是闷头攒家底,等着看时机。
这一年没有大规模的厮杀,却比真刀真枪的战场更让人揪心,所有矛盾都在暗地里发酵,就像黄河汛期前的静流,表面平稳,底下早是汹涌的暗流。
往前倒三年,公元前668年骊姬就开始在晋献公耳边吹枕边风,把太子申生当成必除的眼中钉。
到了公元前665年,这场构陷已进入酝酿升级的关键阶段——申生仍在曲沃主持封地事务,虽未遭直接迫害,但骊姬的手段已从直白的枕边风,变成了更阴狠的“软刀子”,一步步将晋国朝堂攥得更紧。
这一年晋国最让人脊背发凉的,便是骊姬那套“以退为进”的把戏。
彼时重耳已被派往蒲城戍边,夷吾驻守屈地,都还在晋国境内任职,尚未流亡在外。
晋献公偶尔会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叹气,念叨着“儿子们都在边境辛苦”。
骊姬精准捕捉到这份情绪,哭着对献公说:“夫君啊,申生在曲沃操劳封地,重耳、夷吾在边境受苦,都是您的亲骨肉。总让他们离京在外,别人会说您薄情的,不如把他们召回来,留在都城辅佐您,也能稳住宗室的心。”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连献公身边的老太监都觉得骊姬“大度”。
可转身,她就找来了“二五耦”——梁五和东关五这两个心腹,低声吩咐:“去蒲城、屈地的边境散布消息,就说重耳在蒲城私通狄人,夷吾在屈地囤积粮草,都等着借戍边之名壮大势力,回来抢国君之位。”
表面装好人,暗地里捅刀子,这便是“骊姬谲计”的可怕之处,让晋国公室的裂痕在无形中不断扩大。
消息传到晋献公耳朵里,老头立马变了脸,先前的思念全化作猜忌,不仅不提召回儿子的事,反而派了更多人去监视重耳和夷吾的动向。
朝堂上,大夫里克看着这一切,嘴唇都咬出了血,却终究没敢开口。
自从公元前668年他劝献公“别疏远太子”被冷落之后,就知道这朝堂早已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只能垂泪退朝,暗地里嘱咐手下“少掺和公室的事”。
其他宗室贵族更干脆,要么托病不上朝,要么谎称巡查封地躲出去,晋国的权力核心,渐渐成了骊姬和她党羽的天下。
这边朝堂人心涣散,那边曲沃又闹起了“祭祀之争”,火头还是骊姬点燃的。
她的弟弟(骊姬为骊戎君主之女,其弟为骊戎王室成员),仗着姐姐的权势,跑到曲沃宣称“祖宗祭祀太过繁琐,浪费粮食”,要简化仪式,还借着“腾挪祭祀场地”的名义,占了曲沃三个贵族的封地。
曲沃可不是一般地方,那是晋国公室的发源地,晋武公正是从曲沃起兵夺取晋国君位,祭祀权和封地权是贵族们的命根子,这一下彻底捅了马蜂窝,十几个大夫联名上书,控告骊戎贵族的恶行。
可晋献公眼里只有骊姬,看了奏疏不仅没罚骊戎贵族,反而把上书的大夫骂了一顿,说他们“小题大做,阻碍新政”。
大夫们心都凉透了,有个老臣气得拍着柱子喊“晋国要亡了”,转头就带着家人搬到了边境。
连百姓都跟着遭殃,曲沃的农户因为封地被占没了生计,只能背着包袱再次逃荒,跟前些年因公室猜忌引发的局部流民问题如出一辙,晋国的根基,就这么一点点被蛀空了。
晋国乱着心思内斗的时候,南边的楚成王正忙着把爪子伸进中原。
他这一年的策略格外务实,首先盯上了邓国——这个位于今河南邓州的国家,卡在楚国从南阳盆地北上中原的必经之路上,是块必须拿下的跳板。
楚成王没直接动兵,反而派使者带着丝绸、粮食等厚礼去见邓国国君,说“巴国最近总袭扰贵国边境,我们愿意出兵帮你防守,只求在邓国南部驻兵休整”。
这是春秋时期“借师助防”的常用手段,本质是以“帮忙”为幌子,实则勘察地形、安插兵力。
邓国国君拿不定主意,一边是楚国送来的实惠,一边是对大国的忌惮,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
楚军进驻邓国后,秋毫无犯,甚至帮着打退了一次小规模的巴国袭扰,把邓国国君哄得团团转,压根没察觉楚国士兵正在偷偷绘制山川河流图,记录沿途的战略要点。
为了稳住后方,楚成王还与巴国定立“边境盟约”,约定互不侵扰邓国边境,开通关市互通有无,让巴国别再找邓国麻烦,自己好专心对付中原。
搞定邓国这个跳板,楚成王又将目标对准了郑国。
此前齐楚就为郑国闹过摩擦,这一年楚国换了“软渗透”的路子,不派兵不施压,专门派使者去郑国东部边邑,找到当地贵族许诺:“只要你们暗中归附楚国,每年纳贡数额减半;若遇战事,楚国必派兵驰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