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30年的深秋,郑国都城新郑被愁云缠得密不透风,冷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可比起这刺骨寒意,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才真叫戳心窝子。
晋文公重耳和秦穆公嬴任好这两位“春秋顶流大佬”,带着各自的精锐家底倾巢而出,把新郑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晋军的营寨从城根一直铺到天际线,火把烧得夜空红透半边天,远看活像条要吞掉城池的火龙。
黄河边上更热闹,秦军的战船排得比鱼鳞还密实,船桨拍水“哗啦哗啦”的声响,比城里打更人的梆子声还闹心,听得老百姓夜里攥着被子直打哆嗦,连哭都不敢大声。
这祸事说穿了,全是郑国自己“作”出来的。
两年前郑文公见楚国从城濮大败的泥坑里爬了起来,立马犯了“墙头草”的老毛病,偷偷给楚国塞了一整车金银绸缎,一门心思想脚踩晋楚两只船捞双份好处。
可他忘了,重耳在郑国安插的眼线比菜市场的小贩还灵光,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刚办完第二天,就原封不动捅到了重耳跟前。
重耳是谁?
那是把楚国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的狠角色,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拉上“战略盟友”秦穆公,打着“讨伐背信小人”的旗号,杀气腾腾就往郑国杀来了,一路尘土飞扬,恨不得踏平新郑。
郑文公扒着城墙垛子往下一瞅,城外军营连绵几十里,黑鸦鸦的一片望不到头,吓得头发“唰”地一下就白了半截,比染坊染的还匀实。
他火急火燎召集大臣开紧急会议,结果朝堂上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响。
有个愣头青大臣扯着嗓子喊“跟他们拼了”,话音刚落就被老臣怼了回去:“晋国加秦国几十万大军,咱郑国满打满算才三万兵力,这哪儿是拼杀,分明是送人头给人家立威,连塞牙缝都不够!”
还有人出馊主意“赶紧找楚国求救”,这话刚出口就被喷得满脸唾沫:“楚国远在南边,等他们的救兵磨磨蹭蹭到了,咱新郑早被踏平八百回了,连城墙砖都剩不下一块,哭都没地方哭去!”
就在这火烧眉毛、连唾沫星子都能点燃的关头,大夫佚之狐“噌”地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高声说:“主公别慌,咱这儿藏着张‘王炸’——烛之武。这老爷子虽说七十多岁了,头发胡子全白了,走路都得拄根竹杖,但嘴皮子功夫那是天下一绝,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跳。只要让他去见秦穆公,保准三言两语就把秦军说退,比派千军万马都管用!”
郑文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啥君王架子都顾不上了,亲自揣着刚出炉的热乎点心,一路小跑跑到烛之武家里去请,生怕晚一步老爷子就不肯出山。
可烛之武一开始还摆上谱了,靠在自家门框上叹着气说:“主公啊,我年轻力壮、能说会道的时候,您都没正眼瞧过我;现在我牙都快掉光了,说话都漏风,哪还有本事退敌哟。”
这话听着是抱怨,其实满肚子都是委屈——怀才不遇大半辈子,这会儿国家要亡了,才想起他这个“老古董”。
郑文公多机灵,立马弓着腰赔笑脸,态度诚恳得不行:“是我眼瞎,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没发现您这棵好苗子。现在郑国要是亡了,您家的宅子、田地也保不住不是?求您老可怜可怜满城百姓,就当积德行善了。”
烛之武见他态度实在恳切,又想到城里父老乡亲的安危,终于点了点头:“行,我就豁出这把老骨头,去会会那个秦穆公。”
当天半夜,新郑城墙跟被按下了静音键,连虫鸣都没了声息,只有秦军的巡逻兵举着火把来回晃悠,咳嗽声在黑夜里传得老远。
烛之武被士兵用粗麻绳牢牢捆着腰,从城墙顶端慢慢往下放,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他脸生疼,手里的竹杖却握得笔直——他心里门儿清,这一去就是趟生死局,要么靠嘴皮子把国家救下来,要么被秦军乱刀砍成肉泥,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城墙下的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
凭着对城外地形的熟稔,烛之武像只老狐狸似的绕开几波巡逻兵,径直走到秦军大营门口,对着守门卫兵扯着嗓子喊:“快去通报秦伯,我是郑国烛之武,专门为秦国的安危而来,不是来求情的!他今天要是不见我,明天保准拍着大腿后悔!”
这话嗓门亮堂,底气十足,刚好被帐外踱步的秦穆公听见了。
秦穆公正对着地图犯嘀咕:“费劲巴力打郑国,到底能捞着啥实在好处?别到最后替他人做了嫁衣。”
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挥手让人把烛之武带进来,倒要看看这老头有啥能耐。
烛之武走进大帐,没像旁人那样“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就只是拱手作揖,腰杆挺得笔直,丝毫不输气势。
秦穆公坐在主位上,盯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袍子冷笑:“你一个快亡国的臣子,有啥资格跟我谈秦国的安危?”
烛之武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开口:“秦伯您先消消气,我就问您三个实在问题:您帮晋国打郑国,最后能分到一寸土地、一粒粮食不?郑国灭了,晋国实力涨一大截,对您秦国有半分好处不?当年重耳流亡秦国,您又送钱又送兵帮他回国,他许诺给您的焦、瑕两座城,转头就修城墙防备您,这事儿您不会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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