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山林近百米,王飞才猛地打出“停止”的手势。所有人立刻扑倒在湿漉漉的腐殖层或树干后,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雨水顺着树叶的缝隙滴落,打在钢盔和肩膀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身后,山洞方向的枪声和混乱的嘶喊并未停歇,反而夹杂了更多惊恐的尖叫和某种…非人的、令人牙酸的咀嚼摩擦声。那低沉的、源自地底的嗡鸣也并未减弱,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众人的神经。
“清点人数!检查伤亡和弹药!”王飞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路。
一番快速清点,原本近二十人的队伍,此刻算上轻重伤员,只剩下十一人。弹药更是捉襟见肘,步枪子弹人均不足十发,机枪子弹告罄,手榴弹也只剩老孙贴身藏着的最后一颗。
“排长,接下来怎么办?”老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声音沙哑。
王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雨林,试图辨明方向。衡阳在西南,但西南方向是日军主力所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东北方向山势更险,人迹罕至,或许是唯一生机。
“往东北走,进深山。找地方休整,再图后计。”王飞做出了决定。他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丽媚,“丽媚同志,你感觉怎么样?那东西……”
丽媚靠在树根下,微微摇头,手紧紧攥着胸前的木牌。木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那种细微的、持续的震颤感并未消失,仿佛一根绷紧的弦,感应着远处那庞大的邪恶源头。
“它…还在那里,很‘活跃’。”丽媚的声音带着疲惫,“木牌能感应到它的‘脉动’…而且,我感觉这林子里…不止那一处…”
她的话让众人心头一沉。老孙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幽暗的林木,仿佛那些扭曲的树干和垂落的藤蔓后面,随时会扑出壁画上那种畸变的怪物。
“保持警惕,轮流休息十分钟,然后出发。”王飞压下心中的不安,下令道。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水声。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耳朵竖起,捕捉着林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刘医生抓紧时间给受伤的战士重新包扎。那名被菌丝沾染、削掉皮肉的战士,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虽然不再流血,但看起来异常可怖。
“感觉怎么样?”刘医生低声问。
战士咬着牙:“有点麻…使不上劲…心里头…燥得慌。”他的眼神里除了痛苦,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刘医生眉头紧锁,这症状绝非寻常创伤。
十分钟一到,队伍再次沉默地出发。王飞和老孙在前探路,其余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泥泞、藤蔓密布的山林中艰难前行。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色愈发昏暗,如同提前进入了夜晚。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光线,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能见度极低。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探路的老孙突然蹲下,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仔细看着地面,又用手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排长,你看。”
王飞凑上前,瞳孔骤然收缩。只见泥地上,赫然印着几个巨大而扭曲的脚印!那脚印似兽非兽,趾爪尖锐深陷,足弓处却有着不自然的隆起和分叉,更像是某种用后肢行走的、发生了严重畸变的生物所留。脚印旁,还有一滩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腥甜气味的暗绿色黏液。
“是壁画上那些…东西?”一个战士声音发颤。
王飞凝重地点点头。他顺着脚印的方向望去,那痕迹蜿蜒着消失在雾气弥漫的林地深处。
“绕开这里。”王飞当机立断,改变了前进方向。
然而,越往深处走,周围的环境越发显得诡异。树木的形态开始变得怪诞,有些树干上鼓起巨大的、如同肿瘤般的木瘤,表面布满诡异的纹路;有些藤蔓不再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如同山洞里那些菌丝;甚至他们还看到几只死去的鸟雀,尸体干瘪,羽毛脱落,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正在缓慢蠕动的白色菌膜。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丽媚胸前的木牌,震颤得越来越明显。她不时地停下脚步,闭目感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它在扩散…”她睁开眼,眼中带着惊惧,“那‘污染’…顺着地脉,或者通过这些被感染的植物动物…在缓慢地扩散…这片林子…正在被‘它’侵蚀…”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负责警戒的战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猛地后退,险些摔倒。
众人立刻戒备,枪口指向前方。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上,赫然矗立着几棵完全异化的巨树。它们的树干不再是粗糙的褐色,而是覆盖着厚厚的、搏动着的苍白菌毯,树枝扭曲如同触手,末端垂落着类似卵囊的、半透明的囊泡,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树根部位更是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地下,与周围那些病态的植被连接在一起,仿佛一个微缩的、活着的“污染”节点。
而在这些异化树木的根部,散落着一些新鲜的、属于日军的装备,一顶被菌丝半包裹的屁帘帽,一支锈蚀的步枪,以及……半具已经被苍白菌丝完全吞噬、只剩下轮廓的土黄色尸体!
“这里…也有鬼子来过…他们触动了这些东西?”老孙骇然道。
王飞的心沉到了谷底。日军显然并非偶然出现在山洞附近,他们似乎在主动接触甚至…探索这种恐怖的力量?而这力量的蔓延范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广。
“绕不开…”丽媚看着木牌指示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几棵异化的怪树,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这片区域…都被‘污染’了…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幽暗的森林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而网的中心,就是那不断散发着扭曲与同化意志的恐怖源头。他们逃离了日军的枪口,却似乎陷入了更加无处可逃的、缓慢收缩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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