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协助审讯一名俘虏。在霜语谷撤离前的阻击战中,八路军小队抓获了一名受伤的日军军曹。此人异常顽固,常规审讯毫无进展。李连长想到了王飞:“你熟悉日军,又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上带着和鬼子血战过的杀气,去试试。”
审讯安排在简陋的土窑里。王飞拄着拐杖走进去时,那名日军军曹被绑在木柱上,虽然狼狈,眼神却凶狠倨傲,带着典型的军国主义狂热。
王飞没有立即发问,只是慢慢踱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土窑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俘虏,用流利的日语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的部队番号,是关东军驻牡丹江第7独立守备队第3中队,对吗?你们中队长的名字,是佐藤健一郎。这次行动的特工负责人,代号‘雪狐’,真名小野次郎,东京人,毕业于陆军中野学校。”
俘虏的瞳孔骤然收缩,倨傲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王飞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出更多细节:他们出发的集结地、携带的特殊装备型号、甚至中队里几个小队长的一些习惯。这些信息,部分来自以往的情报汇总,部分来自王飞在“霜火之源”洞内对日军尸体和装备的短暂观察,还有一部分,是他凭借经验进行的合理推断和诈唬。
“你们寻找‘霜火之源’,是为了获取‘冰炎石’,对吗?你们相信那种矿物能制造出更强大的武器。”王飞停在俘虏面前,俯视着他,“可惜,你们失败了。你的同僚,那个小队,还有小野次郎,已经全部葬身冰窟,尸骨无存。你想和他们一样,变成异国他乡无人认领的枯骨,让靖国神社里多个没有遗物的牌位?还是想活下去,至少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在哪里倒下?”
攻心为上。王飞没有咆哮刑讯,而是用精确的信息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用死亡的同僚施加压力,最后给出看似可能的出路—哪怕这出路渺茫。
军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神剧烈挣扎。信仰开始崩塌,对死亡的恐惧,对故乡的思念,渐渐占据上风。
三个小时后,这名军曹崩溃了。他断断续续地吐露了重要情报:日军此次扫荡的初步兵力部署、几个重点清剿区域、以及特务机关在本地发展的几个暗线线索。
这份情报被火速上报,为北进支队和北山族的反扫荡部署争取了宝贵时间。李连长对王飞大加赞赏:“老侦察兵就是不一样!你这脑子,比枪还管用!”
王飞却并无多少喜色。审讯时,他能感受到那个日军军曹身上同样被战争扭曲的人性。战争啊……
随着王飞身体逐渐好转,他的“特别联络参谋”工作全面展开。他系统梳理了与北山族约定的联络方式,制定了简易密码和紧急情况应对预案。他开始为支队侦察排的战士上课,讲授雪地山林侦察技巧、潜伏伪装、痕迹判断,以及如何与像北山族这样的本地力量协作。他的课深入浅出,结合大量实例,深受战士们欢迎。
日子在紧张忙碌中过去。王飞的腿伤留下了残疾,走路微跛,阴雨天隐隐作痛,但他逐渐适应了。他不再是那个冲锋在前的尖刀,却成了维系后方、沟通各方、培养新血的枢纽。他有时会怀念直接拼杀的感觉,但更清楚,现在的岗位同样重要,甚至更能发挥他多年积累的全部价值。
在战火与迁移中悄然来临。山阳处的积雪开始融化,溪水潺潺,生命力在严寒后顽强复苏。
一天傍晚,王飞正在帮丽媚分拣药材,通信员小跑着送来一封电报。是冀中军区辗转传来的复电。
关于王飞和丽媚的组织关系,经过核实,已予以确认恢复。原第三分区的老首长还在电报末尾特意加了一句:“得知王飞、丽媚同志安好并在新的战线坚持斗争,甚慰!望再接再厉,抗战到底!”
短短几行字,王飞和丽媚看了又看,眼眶发热。漂泊、隐姓埋名、生死挣扎……所有的委屈与艰难,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他们重新被组织承认,重新回到了党的怀抱。
“回家了。”丽媚轻声说,泪水滑落。
“嗯,回家了。”王飞握紧妻子的手,望向窗外泛绿的远山。这个“家”,是党组织,是抗日的队伍,也是脚下这片他们正在用生命和热血守护的土地。
身份的彻底落定,仿佛卸下了最后一层无形枷锁。王飞工作的劲头更足了。他建议支队利用春季,对周边地形做一次更彻底的勘察,特别是寻找可供部队隐蔽、转移的秘密路径和潜在营地。这建议与支队领导的想法不谋而合。
几天后,王飞带着两名侦察兵和一名北山族向导(通过联络点联系上的),开始了为期十天的勘察。丽媚本想跟着,但晨光有些咳嗽,她留下照顾孩子。
勘察途中,他们意外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山洞系统,洞内干燥宽敞,有地下水源,稍加改造便能容纳数百人,是绝佳的隐蔽营地。在标注山洞位置时,王飞在一处岔洞的石壁上,发现了模糊的刻痕。仔细辨认,似乎是年代久远的图腾符号,与北山族风格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