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骤看了片刻,转身去骑兵训练场。
胡茬和张嵩正在合练。一千五百北疆铁骑分成三股,模拟包抄、袭扰、凿穿的战术。烟尘遮天蔽日,马蹄声像闷雷滚过草甸。
李顺带着疾风骑的一队弓手在练骑射——马在狂奔,人在马上张弓搭箭,三十步外的草靶上很快扎满了箭矢。这汉子晋升副校尉后更沉稳了,话不多,但教得仔细。
木头在另一头指导射声营的新弓手练固定靶。年轻人臂力不足,拉硬弓吃力,他就让人从软弓练起,循序渐进。
“弓要稳,臂要直。”木头的声音比李顺温和些,“别急着射准,先练姿势。姿势对了,准头自然来。”
陈骤在场边看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才离开。
晚饭时,苏婉说起医营的事。
“医护培训第一批二十个学徒,有五个学得特别快。”她夹了块咸菜放进陈骤碗里,“两个是朔风营的老兵,受伤退下来的,懂包扎;三个是阵亡将士的遗孀,学得认真,说学会了就能养活孩子。”
“好事。”陈骤点头,“缺什么药材,让仓曹调拨。”
“不缺药材,缺医书。”苏婉顿了顿,“我那些医书都是从洛阳带来的,就几本。想多抄几份给学徒们学,但北疆识字的人少,会抄书的更少。”
陈骤想了想:“让学堂的两位老秀才帮忙抄。给他们加月钱。”
“嗯。”
饭后,陈骤在前厅处理积压的文书。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夜色降临,暑气稍退。
亥时初,老猫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将军,岳司马从京城来的。”
陈骤接过信,拆开。岳斌的字迹工整,但行文间透着谨慎:
“末将已抵京月余,任兵部郎中。卢杞一党势大,串联御史台及宫内宦官,欲以‘私募甲兵’、‘擅授外藩官职’等罪名弹劾将军。然英国公联络旧部力保,陛下留中不发。
另有要事:陛下龙体欠安,太医令常驻宫中。东宫年幼,皇后垂帘。若有不测,朝局必乱。
北疆乃将军根本,万望固守。京中诸事,末将自当周旋。”
信末附了句私话:“京中米贵,居不易。然北疆羊肉,时在梦中。”
陈骤把信折好,在灯焰上点燃。纸卷化作灰烬,落在铜盆里。
“将军,”老猫压低声音,“京中局势……”
“知道了。”陈骤摆摆手,“你退下吧。”
老猫行礼退出。厅里只剩陈骤一人,对着跳跃的灯焰。
窗外,阴山关墙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更远处,草原隐入黑暗,寂静无声。
但陈骤知道,那寂静之下,暗流汹涌。
漠北有“狼主”崛起,拥兵万余,招揽工匠,虎视眈眈。
京中有卢杞结党,皇帝病重,朝局将乱。
内忧外患,都压在北疆这一根柱石上。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中飘扬的那面靛蓝大旗。
他转身,吹熄灯,走向后院那里,苏婉已经铺好了床,灯还亮着,在等他。
陈骤推开房门,走进去灯光温暖,驱散了夜色的寒。但窗外的黑暗里,危机正在逼近。只是今夜,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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