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听到母亲这话, 心头猛地一酸,那股滔天的杀意和冰寒瞬间消散了不少,语气放缓,
带着一丝战场上绝不会出现的、难得的温情,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那双
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和裂口、冰凉粗糙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仿佛要将
自己的力量和温度传递过去:“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得好好活着,
硬硬朗朗地活着,长命百岁。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您还得看着我成家立业,
还得给您娶个贤惠的儿媳妇,还得等着抱大胖孙子,享儿孙绕膝的清福呢。
这苦日子,到头了。”话锋一转,林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
一直萦绕心头却无暇深究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严肃和审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母亲,问道,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分量:“妈,有件事,搁在我心里有些日子了,
从接到转业通知、开始琢磨回家的事起,就一直在想。之前乱糟糟的没顾上细问,
今天正好说到这儿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确保准确,“我爸当年在轧钢厂,
也是正经的三级钳工,虽然级别不算顶高,比不上易中海那八级,但也是凭手艺吃饭的
技术岗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他…他当年因公去世后,他的那个工位,
厂里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他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和
这个时代普遍的顶替制度常识,继续冷静地分析道,条理清晰:“按理说,
就算我爸不是在车间岗位上、最当值的时候出的意外,可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
能评烈士的那种工伤,但他毕竟是厂里的职工,因故去世后,按照国家政策和厂里的惯例,
他这个工位…应该是可以优先让子女顶替的,这叫‘顶职’。就算我当时年纪还小,
正在上学,暂时顶不了,您作为家属,也可以先去厂里办个手续,把这个名额占住,
或者等小雪长大些,符合招工年龄了再去…这可是一份正式的‘铁饭碗’啊!
可您后来,怎么也没听您提起去厂里争取这个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算了?”
林母被儿子突然问起这桩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陈年旧事,先是愣了一下,
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茫然神情,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那个天塌地陷、一片混乱的悲痛时期。
她思索了良久,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当时…
当时家里一下子塌了天,你爹走得突然,我光顾着伤心掉眼泪了,整天浑浑噩噩的,
好多事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记不清了…厂里那边,丧事…好像…好像都是当时
还是七级工的易中海,以院里一大爷和厂里老师傅的身份,主动帮忙张罗跑腿的…
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操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被悲伤尘封的细节:
“他就拿来…拿来一个信封,里面是八十块钱。说是厂里工会给的丧葬补助费…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什么正式的说法了。工位的事…他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
含糊糊的,说什么…你爸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是在岗位上没的,不算工伤,
工位厂里按规定要收回…统一安排,充实生产一线什么的…我当时伤心过度,
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天旋地转,也没细想,就觉得厂里规定最大,领导说了算…
再加上后来日子过得艰难,忙着糊口,操心你和小雪的学费吃穿,也就…
也就把这事给慢慢搁下了,没再深究…”林动听着母亲这番断断续续、
带着大量不确定和模糊之处的叙述,尤其是听到“易中海经手”、“工位莫名被‘收回’”、
“八十块钱丧葬费就打发了”这几个关键点,眼中寒光骤然一闪!
如同暗夜里划过的、足以照亮阴谋的闪电!易中海经手?!工位就这么轻飘飘地
“按规定收回”了?!区区八十块钱丧葬费就把一个三级钳工的工位和后续所有待遇打发了?!
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没有鬼,他林动把名字倒过来写!易中海那个老狐狸,
肯定在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极大可能就是他利用经办丧事的机会,上下其手,
欺上瞒下,把父亲工位的顶替名额私下吞了,或者转手卖给了别人,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
而母亲当时悲痛欲绝,又不懂这些规章制度,被他轻易糊弄了过去!一股压抑不住的、
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火瞬间冲上林动的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深吸一口气,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这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证据不足,容易打草惊蛇。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沉声道:“妈,这事我知道了。您别多想,过去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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