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长生也不解释,施施然走回他那张老藤椅,懒洋洋地躺了下去,闭目养神,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铜钱。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阴柔气息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对着堂内躬身行礼,声音尖细而恭敬:“奴婢曹正淳,拜见逸先生。陛下有令故多日未曾前来拜谒,请先生恕罪。”
来人正是东厂督主,曹正淳。
他依旧一身华丽的蟒袍,面白无须,笑容可掬,但眼神深处,却比以往多了几分谨慎和……敬畏。
逸长生眼皮都没抬,依旧懒洋洋的:“欸欸↗,曹督主客气了。贫道这小破楼能在这短短三日内焕然一新,装修进度如此喜人,贫道琢磨着……
怕是曹督主您手下那些公公们,没少在工部、应天府那边‘打招呼’吧?这份心意,贫道记下了。”
曹正淳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些许心意罢了,先生言重了。若非陛下严令禁止奴婢与铁胆神侯朱无视二人前来打搅先生清修,光凭先生指点梅花盗一案,虽是护龙山庄经手,最终却是让奴婢得以办的妥帖,奴婢早该备上厚礼前来叩谢大恩。
何况先生又神机妙算,一语道破南王世子谋反奸谋,使我东厂得以抢先一步掌握证据,立下大功!先生之恩,如同再造!”他语气恳切,说完,轻轻一招手。
门外立刻走进两名精干的番子,小心翼翼地抱着数个古朴的卷轴和一个沉重的紫檀木书箱。
“奴婢观先生乃天人之姿,多半视那黄白之物如粪土。”
曹正淳指着那些东西,“这些是奴婢多年搜罗、珍藏的道家孤本典籍,其中不乏各朝丹青一道大家的真迹手札。
还有这些卷轴,乃是奴婢收集来的,天下皇朝宫廷画圣手绘制的各路仙神画像,笔法精妙,神韵非凡,供奉在宫中亦是珍品。今日特献于先生案前,聊表寸心,还望先生莫要嫌弃,笑纳为盼。”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送礼也想办法投其所好,显然想办法做了许多功课。
然而,曹正淳的话音刚落,卦堂外便传来一声冰冷刺骨、充满嘲讽的讥讽:
“曹阉狗!休要用你那沾满污秽的腌臜之物,污了道长的清净之地!”
随着这声怒喝,一股堂皇正大、却又隐含孤傲霸道的气息汹涌而至。
铁胆神侯朱无视,龙行虎步踏入卦堂,他身后跟着富甲天下的万三千,以及万三千手下抬着、推着的十几个沉甸甸、盖着红绸的大箱子,几乎将卦堂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朱无视看也不看曹正淳,直接对着藤椅上的逸长生躬身一礼,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先生!恕无视冒昧前来叨扰!实乃有一事,日夜煎熬,寝食难安!
思来想去,天下之大,唯有先生神通广大,方能指点迷津!”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火焰,“无视别无所求,但凡先生能开金口,给出明示,无论先生看上何物——无视身边的所有人,甚至无视这条性命!
还有外面这些万三千带来的、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绝品字画、神兵利器……先生尽数拿去!无视若皱一下眉头,便枉为男儿!”
为了素心,他愿意付出一切!这决绝的姿态,让一旁的万三千都微微动容。
曹正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寒光闪烁:“神侯!你!”
逸长生终于睁开了眼,慢悠悠地从藤椅上坐起身。
他看看一脸怒气的曹正淳,又看看急不可耐、几乎要跪下的朱无视。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神侯啊……你想要的,贫道大概也猜到了。但是……”
他指了指曹正淳,“你这称呼能不能改改?一口一个‘阉狗’,多难听啊!你看看人家曹督主,”
逸长生转向曹正淳,带着一丝调侃,“多有礼貌,一口一个‘先生’姿态放的极低,还送典籍画像,而且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你半句坏话,多贴心啊!你学学?”
朱无视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几下。
让他向死对头低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一想到冰棺中那张沉睡的容颜,想到那渺茫的希望……他猛地一咬牙,对着曹正淳的方向,极其僵硬、极其快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地低吼了一句。
“曹督主!此前……是本王失言,言语无状,请督主……见谅!”
这低头速度之快,认错之突兀,让曹正淳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古怪的笑容。
逸长生在一旁看得直咂舌,心中暗道:“朱无视啊朱无视,为了她,你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
但是马上逸长生满意地点点头:“嗯,神侯这气度,令人钦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曹督主是先来的,想必也是有要事相询。我知道你很急,”
他对着朱无视摆摆手,“但你先别急。贫道担保,今天该知道的,你们都能知道。神侯先容贫道接待先来之人,可好?”说完便转身进入了卦堂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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