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薄薄的雾气如同轻纱般笼罩着略显冷清的街巷。
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几声极清越、极悠远的“叮铃”声响,仿佛能涤荡人心底的尘埃。
这铃声,是“红尘阁”每日清晨特有的序曲。
“吱呀——”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逸长生,着一袭青色道袍,气质却介于出尘与入世之间的年轻道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门前空旷的石板路,却意外地定格在街角那株枝繁叶茂的古槐树下。
两道人影,如同两尊历经风霜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晨雾与树影的交界处。
一人身着洗得泛白的灰布长袍,身形瘦削,仿佛承载了太多岁月的重量。
他面容清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与忧郁,正是“小李飞刀”李寻欢。
他手中,习惯性地摩挲着一柄式样古朴的飞刀,刀身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每一道都诉说着惊心动魄的过往——那正是击杀“血刀老祖”的凶器,浸透了宗师之血。
此刻,他正微微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肺腑,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另一人则更显年轻,也更锐利。
他一身劲装短打,沾着大片大片已然干涸、呈现出暗褐色的血迹,如同泼墨般晕染在深色的布料上。
他背靠古槐,怀中抱着一柄无护手的长剑,剑身古朴,通体黝黑,透着森然的寒气。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但深处却藏着一种近乎空白的迷茫。
他是“快剑”阿飞,他的姿势看似放松,实则全身肌肉紧绷,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绝世凶器。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薄雾深处,隐约可见两道更显模糊的身影正缓缓离去。
身材高大的狄云,小心翼翼地牵着水笙的手,两人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异常和谐而坚定。
最终彻底融入那片流动的雾霭,仿佛走向了属于他们的、远离江湖纷扰的宁静彼岸。
李寻欢抬步,踩着湿润的青石板,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踏入了“红尘阁”。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甫一进门,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木料、墨香与不知名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
“道长,叨扰了,来讨杯热茶驱驱寒。”
李寻欢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沙哑,眼神疲惫却清明。他走到一张红木茶案旁坐下。
就在他落座的瞬间,一枚圆润的、沾着暗沉血污的珠子,从他的袖口中无声滑落。
“叮”的一声轻响,落在光滑的案几上。
那珠子色泽暗红,质地奇异,隐隐透着一丝邪异的气息——正是从血刀老祖眉心取下的佛骨舍利,此刻却成了这位盖世魔头最后的印记。
逸长生目光扫过那枚佛珠,神情未变,只是抬手示意。茶案旁的小火炉上,一把紫砂壶正氤氲着袅袅热气。
他提起壶,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将滚烫的沸水注入两个素雅的瓷杯中。
翠绿的茶叶在热水中翻滚、舒展,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阿飞也走了进来,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将长剑横置于膝上,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阁内的温暖似乎让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一丝。
“雪谷一战,”阿飞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血刀老祖的血海魔功,名不虚传。”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掀起自己染血的衣襟。
衣襟之下,是三道交错在精壮胸膛上的狰狞爪痕!
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痂覆盖其上,更显触目惊心。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显然残留着极其霸道的魔气。
“若非狄云兄关键时刻以‘神照经’护体罡气硬生生扛下他三记绝杀血掌,震荡了他的气海,我的剑,恐怕也刺不穿他的护体魔罡。”
阿飞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那足以致命的爪痕只是微不足道的擦伤。
逸长生深邃的目光掠过阿飞胸前的伤口,随即落在茶案一侧。那里无声无息地展开了一面常人无法得见的淡蓝色光幕,正是他的“系统”界面。
光幕上数据流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一条记录上:“目标:血刀老祖(本名:宗巴·桑吉嘉措)。状态:已击杀。境界评估:大宗师五层(魔道)。威胁等级:极高。悬赏金额:黄金十万两,天宗贡献点三千。”
“大宗师五层……”逸长生低声自语,指尖在光幕上轻轻划过,关闭了界面。他抬眼看向李寻欢和阿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你二人这一趟,倒是替天宗省下了一大笔悬赏金。这血刀老祖的脑袋,在暗花榜上可是挂了很久了。”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带着一丝微苦的回甘。
李寻欢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用指腹反复摩挲着手中那柄布满划痕的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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