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于犯罪动机。被告人与被害人曾是夫妻关系,本应妥善处理感情纠葛,但其选择以极端方式报复泄愤,手段恶劣,社会危害性较大。其因婚姻失败而情绪失控,不能成为从轻处罚的理由。”
每一句话都像锤子,敲在秦思思心上。她的身体开始发抖,越来越厉害。
审判长继续宣读:“综合考虑本案事实、性质、情节及社会危害性,被告人秦思思的行为已严重侵害他人财产权利,破坏社会秩序。虽认罪,但无悔罪表现,未赔偿损失,未取得谅解。不宜从轻处罚。”
最后的部分来了。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秦思思犯故意毁坏财物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
“二、责令被告人秦思思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被害人方旭经济损失人民币五万八千元。”
“三、作案工具美工刀一把、喷漆一罐予以没收。”
六个月。
这两个字在法庭里回荡,然后被寂静吞没。
秦思思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滚圆,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审判长,看着公诉人,最后看向方旭。
那眼神里最后的乞求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我不想坐牢……”她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不想……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赔钱,我什么都赔,别让我坐牢……”
她瘫坐在椅子上,身体软得像一摊泥。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哭泣,是彻底的崩溃。她抱着头,整个人蜷缩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不要……不要坐牢……我不要……”
法警上前一步,但没有碰她。这是法庭上常见的一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理承受极限。
审判长敲下法槌:“被告人秦思思,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收到判决书之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江城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现在闭庭。”
法警走向秦思思,给她戴上手铐。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只是瘫在那里,任由法警把她拉起来。她的腿软得站不住,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被带出法庭。
经过旁听席时,她的目光与方旭再次相遇。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像两口枯井,什么都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方旭移开了视线。
法庭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孟诚和许思瑜走过来,想说什么,但看到方旭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唐荣天律师收拾好文件,走到方旭身边:“方先生,判决结果在意料之中。六个月实刑,加上附带民事赔偿。如果她不赔偿,您可以申请强制执行。”
方旭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唐律师。”
“这是您的判决书副本。”唐荣天递过来一份文件,“接下来就是执行阶段了。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跟进赔偿的事。”
“暂时不用了。”方旭说,“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走出法院,阳光刺眼。方旭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进肺里,有些疼,但异常清醒。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虽然知道它还会以其他方式存在——比如赔偿的执行,比如未来秦思思出狱后的不确定性,比如筱云心里可能永远留下的阴影——但至少这一刻,他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老方,”孟诚拍拍他的肩,“找个地方坐坐?”
“我想先回家。”方旭说,“筱云下午三点放学,我想去接她。”
“好,我们送你。”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方旭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条路,他和秦思思一起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那天她穿了件白裙子,笑得很甜,说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誓言是真的,爱也是真的。只是人心会变,生活会变,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而现在,他们走到了法律的两端,中间隔着六个月的刑期,隔着五万八千元的赔偿,隔着无法弥补的伤害,隔着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晓雨发来的信息:“姐夫,结果我知道了。你……还好吗?”
方旭回复:“我很好。谢谢关心。”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晓雨,你永远是我们家的人。这件事,不会影响你和我们的关系。”
很快,秦晓雨回复了一个哭脸表情,然后是:“谢谢姐夫。我会一直陪着筱云的。”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方旭下车时,许思瑜轻声说:“方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方旭看着她,这个善良的姑娘,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予支持,却从不越界,从不要求什么。
“谢谢你,思瑜。”他说,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许思瑜愣了愣,然后笑了:“不客气。”
回到家,屋里很安静。阳光透过新换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方旭换了鞋,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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