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境
林夏早已放下了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那个在光影中舞动的身影。他的眼神炽热而专注,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爱慕、骄傲,以及深深的沉醉。他见过她许多模样,活泼的、安静的、好奇的、倔强的,却第一次见到如此古典飘逸、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她。他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一种近乎虔诚的欣赏与占有欲交织,让他喉头发紧,只是静静看着,仿佛怕惊扰了这场专属的梦境。
文迪靠在椅背上,姿态看似放松,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微微用力。他看着,目光深邃而复杂。眼前月下起舞的倩影,与记忆中那个在简陋学校礼堂舞台上,穿着廉价舞衣、却同样眼神发亮、舞姿青涩而认真的少女身影,重重叠叠。时光仿佛倒流,又飞速前进。那一刻,他清晰无比地意识到,有些惊鸿一瞥,注定是少年时代再也无法复刻的心动;而有些美好,终究会在别人的呵护下,绽放得更加夺目。他心底那片沉寂的湖泊被投下石子,涟漪扩散,是淡淡的怅惘,更是释然的欣赏。他慢慢啜了一口茶,将一切情绪掩藏在氤氲的热气后。
郭安已经看呆了,嘴巴微张,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他不懂什么舞蹈技巧,但美是共通的。他只觉得眼前的南风嫂子,美得不像真人,像仙女,像故事里的人物。他那颗惯常插科打诨的心,此刻也被纯粹的美震慑住了,只剩下最直白的感叹:“我的个老天爷……这也太美了吧……” 他小声嘟囔,生怕打破这氛围,眼睛瞪得圆圆的,写满了惊艳。
一曲终了,南风最后一个旋转缓缓停住,微微喘息,面颊因运动泛起桃花般的红晕,眼眸却比星光还亮。她对着三人所在的方向,翩然施了一礼。
掌声响起,最热烈的是郭安,简直要把屋顶掀翻。林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一件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薄开衫轻轻披在她肩上,低声说:“小心着凉。” 目光却依然缠绕着她,满是未散的惊艳与柔情。
文迪也鼓起掌,笑容温和而真诚:“风采更胜当年。南风,谢谢你的礼物,很美。”
月色溶溶,灯光暖暖,火锅的余温尚未散尽,而这一舞,无疑为这个鸟吊山归来之夜,画上了一个极致浪漫难忘的句点。某种微妙而温暖的情感,在四人之间静静流淌,比火锅更暖,比月色更柔。
南风一舞方歇,余韵未散,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衣袂翻飞的轨迹和古典乐声的尾音。郭安拍红了手掌,兴奋之情还未平复,眼珠子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宝藏,猛地一拍大腿:
“对了!文迪!” 他嗓门洪亮,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我记得你小子说过你高中那会儿,可是校乐队的主力,吉他弹得溜溜的!深藏不露啊!” 他边说边站起身,不由分说就往自己房间跑,“等着!等着!宝贝来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郭安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又一阵风似的回来,手里果然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吉他保养得很好,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他径直走到文迪面前,像献宝一样递过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怂恿和期待:“来一首!必须来一首!今晚这氛围,没点音乐收尾那就不完整了!南风嫂子舞都跳了,文迪你这当年的文艺骨干,可不能掉链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文迪身上。文迪显然有些意外,看着递到眼前的吉他,又抬眼看了看满脸兴奋的郭安,再目光微转,不经意间掠过刚刚坐回林夏身边、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红晕的南风。她的眼睛因为好奇和期待而亮晶晶的,正望着他。
文迪没有像往常那样推脱或谦逊。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过松弛美好,或许是南风方才那一舞也触动了他心底某根尘封的弦,又或许,是郭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他沉默了两秒,嘴角浮起一丝很淡的、近乎释然的弧度,伸手接过了吉他。
“好久没碰,手生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解释还是自语。然后拉过自己的椅子,稍微转向灯光更明亮些、又离大家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低头试了试音,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流淌出几个清脆而准确的音符。简单的调音动作,却因为他沉静专注的神情,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仪式感。火锅的余温在空气中飘散,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铺在地板上,与温暖的灯光交融。大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虫鸣。
文迪调整了一下坐姿,指尖在琴弦上落下,一段前奏悠然响起。旋律简单、干净,带着一丝淡淡的怀旧气息, 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是那首几乎刻进一代人记忆里的《同桌的你》。
他的嗓音响起,不高亢,不华丽,甚至有些低沉,却异常清晰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咬得很稳,带着一种与歌词内容相符的、经年沉淀后的温和与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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