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他的目光自然下垂,落在跳动的琴弦上,仿佛在对着自己的回忆浅吟低唱。但当他唱到“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时,他的视线似乎无意识地、非常短暂地抬了一下,方向正是南风所在的位置,随即又快速垂下,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歌词里的场景与情绪,在此时此地,仿佛被赋予了微妙的双关意味。林夏原本揽着南风肩膀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了一下,但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更专注地听着,眼神深邃,看不出具体情绪。南风则听得很认真,随着熟悉的旋律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欣赏和浅浅的追忆,似乎也被勾起了属于自己的、与这首歌无关的青春往事。
郭安听得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在了音乐和氛围里,还不忘用口型对着林夏做夸张的“哇哦”表情,仿佛在说“没想到吧”。
文迪继续唱着,他的演绎没有太多技巧性的起伏,却因那份沉稳和内敛,反而格外打动人。尤其是唱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时,他的声音似乎更低沉了些,指尖拨弦的力度也微微加重,仿佛将某种深藏的情感,悄然织进了音符里。最后一句“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唱完,余音在琴弦上袅袅散去。
一曲终了,文迪的手指轻轻按在弦上止住余震,然后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温和,对着大家,尤其是对郭安,淡淡笑了笑:“献丑了。确实手生了。”
“太好听了!” 郭安第一个跳起来鼓掌,激动得好像是自己唱的一样,“文迪你可以啊!深藏不露!这味道,绝了!比原唱还有感觉!”
南风也真诚地鼓掌,眼睛弯成月牙:“文迪,你唱得真好,吉他弹得也棒。这首歌……听着真让人怀念。”
林夏也鼓了掌,看向文迪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沉的理解和一种男人之间无需言说的敬意。他拿起桌上的饮料瓶,给文迪面前空了的杯子斟满,举了举自己的杯子:“敬回忆,也敬现在。”
文迪接过杯子,与林夏的轻轻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月光,灯光,未散的音乐余韵,火锅残留的香气,还有四人之间流动的、复杂而温暖的情感,在这个山间的夜晚,氤氲成一片难以忘怀的底色。郭安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提议,如同投石入湖,不仅激起了音乐的涟漪,更让某些潜流般的情感,得到了一个安全而美好的宣泄与安放。夜还长,但这一曲,无疑已是今夜最美妙的注脚。
郭安一把接过文迪递来的吉他,动作流畅地往自己腿上一架,那架势倒真有几分江湖卖艺的洒脱。他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扬,灯光落在他带笑的眉眼间,显得格外精神。
“咳咳!安静安静!” 他故作严肃地环视一周,目光在林夏和南风交握的手上停了半秒,笑意更深,“文迪同志开了个好头,把大家带回了青葱岁月。那么接下来,本人,郭安——郭大才子,将为大家献唱一曲,应时应景,专治各种怀旧伤感,包管听完心情舒畅,花好月圆!”
他故意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字正腔圆,带着明显的调侃和祝福意味,眼睛还冲着林夏和南风眨了眨。文迪已经坐回原位,闻言只是推了推眼镜,眼底含着了然的笑意,准备看好戏。林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是上扬的,手臂依旧松松地环着南风。南风则被郭安这活宝模样逗得掩嘴轻笑,期待地望着他。
郭安深吸一口气,再没有多余废话,手指在琴弦上用力一划,一串明亮、欢快、甚至带着点儿喜庆色彩的旋律便跳跃出来,瞬间驱散了《同桌的你》留下的淡淡怅惘——正是那首经典老歌《花好月圆夜》。
他的唱法可跟文迪截然不同。嗓子是敞开的,带着一点点未经打磨的沙哑质感,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毫不掩饰的直白热情。他没有文迪那种含蓄内敛的叙事感,而是更像在宣告,在庆祝: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他一边唱,一边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晃,脸上是灿烂到晃眼的笑容,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尤其在唱到“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时,刻意对着林夏和南风的方向,挤眉弄眼,促狭意味十足。
林夏被他看得忍不住笑骂一声“德行”,手却将南风搂得更紧了些。南风脸皮薄,耳朵尖微微泛红,但眼里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郭安越唱越投入,吉他弹得并不复杂,但节奏明快,配合着他那感染力十足的演唱,硬是把民宿大厅唱出了小型 livehouse 的热闹劲儿: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
他的声音在“你的眉”上故意转了转,眼神往南风那边飘,随即又飞快转向文迪,仿佛在说“哥们儿这词儿应景吧?”。文迪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只能摇头失笑,举起茶杯遥遥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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