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炼炉三号的检修舱门被焊上临时的隔离盖板,残留的净化能量场像一层半透明的蛋壳,包裹着内部一片狼藉。焦臭的气味被过滤系统奋力抽走,但那股混合了金属熔毁、劣质灵能腐败和某种难以言喻“生命”终结后的刺鼻余韵,依旧顽固地渗透在空气里,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静默的战争。
雷恩的左臂义肢被拆下检修,替换上了一支更基础、没有任何攻击模块的工程型号。他坐在厂区临时医疗站的折叠椅上,任由医护兵处理他虎口的裂伤和身上几处被“丝线”擦过留下的、带着轻微腐蚀性的焦痕。他没有看伤口,目光透过医疗站的观察窗,落在外面的熔炼炉上。炉体已经冷却,暗红色的微光彻底熄灭,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队长,分析报告出来了。”副队长走进来,手里拿着数据板,脸色不太好看,“炉内残留物检测……除了已知的电池污染成分,还有大量无法解析的有机-无机复合结构碎片,以及……微量的、与已知腐化残留高度同源的规则信息残留。最麻烦的是,”他顿了顿,“我们在主通风管道和三条次级能量传输线路的夹层里,发现了更多微量的类似残留,分布很广,而且……有向外蔓延的迹象。”
雷恩的眉头拧紧:“意思是,我们干掉的那个,可能只是‘蜂王’或者‘母巢’,而工蜂……已经跑出去一些了?”
“恐怕是的。数量应该不多,而且极其分散、微小,常规手段几乎无法探测。它们可能伪装成灰尘、金属碎屑,或者干脆就是一段异常的电磁信号,顺着管道和线路,渗透到了厂区其他部分,甚至……更远。”副队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
“通知埃兹拉总工了吗?”
“第一时间就报了。总工已经带人过来,准备对整个第四工业区,尤其是能源和通风管网,进行地毯式‘深度净化扫描’,用上圣殿提供的最新特征参数。但他说……范围太大,可能需要几天时间,而且不能保证百分百清除。”
几天。足够那些漏网之“鱼”跑到哪里去?雷恩感到一阵无力。战场从明处转到了暗处,从看得见的怪物变成了可能附着在每一粒尘埃上的隐患。这仗,该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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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规则星海。
林刻的意识“注视”着初火之城那一片区域的规则扰动。熔炼炉核心的“蜂群”个体被净化时,爆发出的规则崩溃涟漪,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虽被及时抑制,但细微的波纹依旧扩散开去。他能“感觉”到,有一些极其微弱的、同源的规则碎片,如同被惊散的孢子,随着能量流和物质移动,悄然飘向了城市其他角落。数量不多,个体能级极低,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
他能做的,是将这些碎片的最后飘散轨迹和可能附着倾向,更清晰地标注出来,传递给埃兹拉的扫描系统。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另一件事——不再仅仅被动感知,而是主动地,以“起源之心”为源,向着初火之城及周边星域,散发一种极其温和、却持续不断的“净化共鸣”。
这种共鸣并非攻击性的净化光束,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清场”与“排斥”。就像清晨的阳光驱散晨雾,虽不能杀死细菌,却能创造不利于其大量滋生的环境。它主要作用于那些“异常”、“不谐”的规则结构,对正常的生命和物质活动影响微乎其微。对于那些本就微小、脆弱的腐化碎片而言,这种无处不在的、温和的“排斥感”,会大幅增加它们潜伏、成长和再次聚合的难度。
这需要持续消耗能量,对林刻刚刚稳固的意识也是一种负担。但这是必要的。他不能让“蜂群”在城市内部建立起哪怕一个小小的、稳固的“据点”。
做完这些,他的意识飘向另一个方向——凌昊所在的静室。
这个年轻人的灵魂波动,在经历废功断臂、心剑初悟后,正处在一个微妙而关键的蜕变期。他心中的迷茫与求索,如同未经打磨的剑胚,蕴含着成为神兵利器的潜力,也可能在错误的重击下彻底碎裂。
林刻将一缕意念,融入流向那间静室的规则涟漪中。这不是具体的功法指引,而是一段“意象”,一段关于“剑”与“火”的古老记忆碎片——来自星耀文明某个早已湮没的冶炼大师。记忆中,大师并非用蛮力捶打铁胚,而是观察火焰的跃动、聆听金属在高温下的细微呻吟,让材料自身的“纹理”与“韵律”引导锤击的落点。剑成之时,非人力强塑,乃顺势而为,天人共铸。
凌昊能否从中悟到什么,是他的机缘。林刻只是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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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火之城边缘,新开辟的“希望田”试验区。
这里原本是废墟堆积场,如今被平整出来,覆盖了一层从瘴疠星交换来的特殊改良土壤。几座简陋的温室里,种植着对灵能污染有极强耐受性和净化作用的“清心草”和“净尘藤”。负责照料这些作物的人里,有一个沉默的身影——前蛊仙流弟子,青萝。她在蛊巢沦陷时侥幸逃脱,因擅长培育低等植物性蛊虫(主要用于治疗和净化),在战后审查后被允许戴罪立功,参与这个净化农业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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