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日本陆军省大楼深处的一间绝密会议室。厚重的橡木门紧闭,隔音效果极佳,唯有墙壁上悬挂的明治天皇御真影和“武运长久”的条幅,为这压抑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森严。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肩章闪耀、表情凝重的日军将官,从参谋本部到陆军省的高层几乎悉数到场。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熏香也压不住的焦虑,以及一种深切的、挥之不去的困惑。
会议桌末端,一个穿着略显陈旧军服、神色惶恐不安的中年将领正襟危坐,正是前关东军参谋长中村孝太郎。他原本躲在平壤,靠着与北方军方面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低调,勉强维持着关东军最后一点颜面,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被大本营想起,召回去清算丢失满洲和数十万大军覆灭的罪责。
然而,赤塔一战的结果传来后,一切都变了。北方军总司令赵振亲自指挥,以匪夷所思的低伤亡和极短时间攻克苏军远东心脏,这份战报像一道雷霆,不仅劈懵了苏联人,也彻底震动了日本军部。在反复进行兵棋推演、试图理解那“112人阵亡”神话却屡屡失败后,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关东军参谋长中村孝太郎,曾在满洲与赵振对峙、周旋多年,或许……他对此人及其战法有所了解?”
这句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尽管中村在军部某些人眼中早已是败军之将、应切腹谢罪的罪人,但在北方军展现出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绝对实力面前,他那段“失败”的经历,突然被镀上了一层“与魔鬼共舞”的悲壮色彩,甚至可能蕴含着宝贵的“经验”。于是,一纸强硬的命令,将忐忑不安的中村直接从平壤“请”回了东京。
此刻,中村坐在一众高阶将领审视的目光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哪是什么顽强抵抗、战术周旋?自从司令官本庄繁老鬼子倒下,关东军实质上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他能苟延残喘,全赖审时度势(或者说贪生怕死),暗中通过某些渠道向赵振表达了“合作”意愿,被认定为“尚有利用价值”,才在北方军的默许下,带着几千残兵退守朝鲜,成了个名存实亡的“参谋长”。真要说“周旋”,那也是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跳祈求活命的舞。
陆军大臣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目光扫过中村,语气出乎意料地带着一丝……缓和,甚至可以说是“安抚”:“中村君,一路辛苦。满洲之事,帝国已然明了,非你一人之过。赵振此獠,狡诈凶悍,实力远超我等当初预估。连北方毛熊亦在其手下惨败如此,可见当时关东军之处境何等艰难。你……受苦了。今日召你前来,亦是为你正名,昔日之败,非战之罪。”
这番话让中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正名?沉冤得雪?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庆幸,以及对远在奉天的赵振疯狂地、无声地感谢:赵总司令啊赵总司令,您这一仗打得太好了!打得毛熊屁滚尿流,连带把我的罪过都打没了!我现在非但不是罪人,反而成忍辱负重的“英雄”了?!
他连忙起身,深深鞠躬,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哈依!多谢大臣阁下体谅!卑职……卑职惶恐!未能守住满洲,实乃毕生之憾!然赵振此贼,用兵确实……确实险恶至极,完全不讲武德,毫无帝国武士道精神可言!” 他抓住机会,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赵振和北方军的“可怕”与“可恨”,从早期边境摩擦时北方军装备的突然精良,到后来碾压式的火力覆盖,再到那种根本不给近战机会的“懦夫”打法。他半真半假,添油加醋,既突出了敌人的强大(以衬托自己败得不冤),也宣泄着积压已久的恐惧与怨气。
在座的一众老鬼子将领们听着中村的“血泪控诉”,联想到北方军之后对关东军的打击,以及如今赤塔的恐怖战果,纷纷对中村投去了复杂难言的目光——有同情,有后怕,甚至有一丝“幸好当时在满洲的不是我”的庆幸。会议室里的气氛,从中村刚进来时的审问嫌疑,悄然变成了某种“受害者经验交流会”。
陆军大臣看着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轻轻敲了敲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中村君之经历,帝国铭记。然,今日请中村君来,并非只为倾听苦难。”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目光锐利起来,“实不相瞒,帝国精英将领已对赤塔之战进行多次兵棋推演,穷尽所思,却始终无法参透赵振此贼究系采用何种战法,方能取得如此……异常之战果。中村君,你与北方军周旋日久,亲身经历其作战方式,依你之见,赵振用兵之要诀,可能析出一二?其攻坚破城,尤其是这巷战之法,核心究竟何在?”
终于问到正题了。中村心里一紧,他知道,表演时间结束,真正考验来了。大本营不是来听他诉苦的,是来要“答案”的,要那把可能解开赵振战神之谜的“钥匙”。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与北方军交手(或者说挨打)的点点滴滴,以及后来暗中观察到的零星情报,努力从那些碎片中,拼凑出一些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又能让自己显得“确有研究”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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