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份诱惑中冷静下来,目光从闪烁着星光的金属上移开,郑重地看向铜书先生,声音带着一丝因激动而残留的沙哑,但更多的是清晰的疑虑:
“铜书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出手救治蓝影,也感谢您告诉我们还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力求不显得失礼,却又必须表明态度,“请恕我直言,这件宝物……太过于珍贵了,我们只是偶然闯入此地的迷途者,与您并无交情,也未曾立下任何功劳。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的物品,我们实在不敢,也不能平白接受。”
铜书先生对于向俊宇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他那双隐藏在厚厚镜片后的眼睛锐利依旧,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小心地合上了那个金属盒子,将那团跃动的星光重新封存,仿佛给予向俊宇一个不受干扰的思考空间。
然后,他走到一旁的工作台边,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年轻人,懂得审慎,不因利益而盲目,这是很好的品质。”铜书先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充满古老知识与机械嗡鸣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问为什么?原因并非单一。”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档案馆厚重的岩壁,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者某个故人。
“首先,正如我方才所说,是你的蓝影本身。普通的流银秘泉,固然能修复损伤,但那更像是一种替换或填充,将坏死的、淤塞的部分用新的、纯净的能量物质替代。过程相对被动,结果也更多是恢复原状。”
他指了指因伤痛而微微蹙眉的蓝影,“但你的蓝影,它在团队之心的试炼中,展现出了超越寻常钢系宝可梦的潜能。它不再仅仅是使用钢铁能量,而是开始理解、引导,甚至与这片钢铁大地的‘灵魂’产生共鸣,这是一种质变,是迈向更高生命层次的契机。”
铜书先生的目光回到向俊宇身上,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探究与热忱:“这团活体记忆金属,它并非死物,它拥有最基本的意识,或者说是一种对钢铁意志的天然亲和与回应。它渴望与能够理解它、驾驭它的意志结合,对于寻常宝可梦,哪怕是强大的钢系宝可梦,它可能只是一团难以驯服、甚至可能反噬的狂暴能量。”
“但对于你的蓝影……我们认为,它或许是最佳的载体与催化剂,使用它,不是简单的治疗,而是一场锻造,以蓝影自身的意志为锤,以此金属为胚,重新锻造它受损的翅膀与能量经络,其结果,可能不仅仅是治愈,更是一种进化,是生命层次的那种进化,是能力、本质与潜力的一次飞跃性提升。”
他停顿了一下,让向俊宇消化这番话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并非单纯的给予,也是一次实验和一次投资。我们档案馆存在的意义,不仅是保存知识,也在于探寻钢铁之力的更多可能性。见证一个能与活体记忆金属成功共鸣、并借此完成自我重塑的个体,其价值,对我们而言,不亚于这金属本身。”
向俊宇心中震动,他明白了铜书先生的意思。
“其次,”铜书先生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与感慨,“老铁砧,那个老家伙,脾气又臭又硬,眼光却是毒辣得很。他能把那张标记着可能存在的流银秘泉线索的、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能有几分把握的地图交给你,本身就代表了他对你,以及你的团队某种程度的认可。他相信你们有能力、有勇气、也有那份不离不弃的羁绊去面对底层的危险。”
“不瞒你说,在过去这些年里,我们并非没有寻找过其他合适的人选,去尝试与这团记忆金属建立联系,或者去完成一些与地脉深层相关的清理工作。”铜书先生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有些人,实力不俗,但心性不佳,要么急功近利,要么缺乏对钢铁本质的敬畏,我们不敢将如此重要之物托付;有些人,倒是品性纯良,却或因实力不足,或因团队默契不够,在初步的考验或后续的任务中失败了,甚至……付出了代价;还有一些,干脆就不相信我们的判断,或者不愿意承担随之而来的责任与风险,选择了拒绝。”
他看着向俊宇,目光深邃:“你能来到这里,穿过崩塌的洞穴,找到连地图上都未曾标记的宁静晶窟,并且让你的蓝影在绝境中依旧引动了石居蟹的敬畏,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借了那蟾蜍王气息的光,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本身就证明了你们的特殊。老铁的认可,加上你们实际展现出的能力与运气,让我们愿意在你们身上再赌一次。”
向俊宇默然。
他没想到老铁砧的那张地图背后,竟然还牵扯到这样的考量和过往的失败,他们能走到这里,确实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团队一次次在绝境中不曾放弃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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