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蓝杉倒不是没收获，还真找出了几样看着像是有用的药方—— 比如用当归、红花配的活血方，用续断、杜仲做的接骨散，就是还得琢磨怎么调整剂量，才能让系统面板收录成正式药剂配方。
午饭之后，常凯申把北平城里尚存的老老小小 128 位中医，全送到了福海边。
蓝杉远远望去，这些人里大部分都透着股拘谨，手都不知往哪放，只有十几位神情还算镇定，看那样子，估计原先在太医院当差，见惯了场面。
蓝杉这才后知后觉：今天选的见面地儿不太对，该放孔庙这种庄重又亲民的地方才好。
现在这园子虽说被蓝杉命名成了 “北平西郊公园”，但毕竟是野猪皮的后代子孙四代盘踞过的 “皇家” 园林，搁以前，不是当官的根本不让进，老百姓连园子门都摸不着。
可人都到齐了，也只能将就着来，不能再换地方折腾人。
等中医们快走到近前，蓝杉站起身准备迎上去。
没成想这些人里，有几个要么见过蓝杉飞在空中的模样，要么是被 “皇家园林” 的气派唬住，“扑通” 一声就跪到地上，对着蓝杉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举动让蓝杉顿时尴尬得手都不知往哪放，赶紧隔着几步远喊了一句：“都站起来！咱们种花家的儿女，从今往后，上跪天地祖宗，下跪父母双亲，其他任何人，都不用跪！”
常凯申连忙跑过去，把那几个还趴在地上的老大夫扶起来，小声劝了起来。
蓝杉也不好再往前迎，只好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最先被常凯申引过来的，是位年近五十的老中医：穿件半旧的明式的青布长衫，已经直接刮成光头，面容清癯，颧骨微微凸起，右手食指尖沾着点淡墨，指节因为常年握笔显得有些纤细，浑身上下透着股书卷气。
他对着蓝杉拱手行了个常礼，声音略带沙哑：“天命承奉使，小人吴鞠通，多谢您带领天兵，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又放开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给我汉人各种恶政，不再让我等顶着猪尾行走，辱没祖宗。”
蓝杉一听 “吴鞠通” 这名字，眼睛瞬间亮了，这可是神医啊！
早上翻医书时还刚看过他写的《温病条辨》，温病学派的集大成者，怎么能怠慢？他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吴鞠通的手：“不必多礼！吴神医快请坐，您能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吴鞠通却十分自谦，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就是个江湖游医，哪当得起‘神医’二字？”
“怎么当不起？” 蓝杉笑着说，“别的不说，就您那本《温病条辨》，救了多少人？称您一声神医，一点都不过分！”
这话听得吴鞠通眉开眼笑，一个劲地摸下巴上那撮稀疏的小胡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清泉这时走过来，笑着劝道：“神医，快请坐吧，站着说话累得慌。”
吴鞠通对着清泉拱了拱手：“谢过姑娘。” 这才缓缓坐下，脸上的笑意半天没消下去。
接着，常凯申又引过来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庞方正，下颌留着浅胡茬，鼻梁高挺，发式民国风，左脖子上挂着枚小小的砭石挂件，穿件洗得发白的短褐布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腕筋 ，一看就是常年操砭术、碾药材的好手。
他对着蓝杉拱手，声音洪亮：“天命承奉使，小人孙德公，在‘砭世堂’坐堂，略懂些砭术和外感病症的诊治，您叫我老孙就行。”
“哦豁！” 蓝杉心里一动，上午翻医书时就见过提他家 “砭世堂” 的，这可是药王之后，可得给足礼遇。
他连忙回了一礼：“孙大夫客气了，多谢您肯来帮忙，快请坐。”
之后，常凯申又陆续引过来几拨人：先是以王垣为首的三十多位前太医院人员，里头有御医、吏目、医士，还有候补医士和杂役医助，这些人有的挂着辫子；再是以菜市口 “接骨张” 张世安为首的民间专科医家，来了四十多位，个个都是接骨、治伤的好手，一色的民国风发式；最后是以黄涛为首的民间医馆大夫和游医，来了五十多位，各种打扮都有。
蓝杉看了看这些的装束，想了一想，还是算了，装束慢慢改吧，这野猪皮子孙及其帮凶遗毒只有让时间来清洗了。
蓝杉等众人都坐定，让姑娘摆上茶水、点心，让这些人又一阵礼让。
好不容易才把场面安定，才把清泉、白兰枝和柳含烟这几个对医学特别感兴趣的姑娘叫过来坐在身边，然后开口说明请他们来的目的：想一起研究放足的用药和手术规范，帮全国的姐妹解决痛苦。
一开始，大伙都还放不开，说话吞吞吐吐的，没几个人敢主动发言。
直到蓝杉让常凯申请来两位自愿放足的姑娘，当场让清泉等人演示了一遍放足的流程，这下有了实打实的医案，各位大夫的话匣子才算打开。
有正骨出身的老大夫，指着清泉的手法说：“姑娘这复位的动作有点急，得慢着来，不然容易伤着筋；” 做外科的则提醒：“下刀时得避开脚踝外侧的小血管，不然出血多，恢复也慢；” 治外伤的老中医还掏出个小本子，念了几个祖传的止血药方，说配着用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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