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秘密营地,与其说是一个营地,不如说是一个依托天然溶洞和岩缝、经过数代高家人暗中经营打造的隐蔽堡垒。入口隐藏在一条湍急溪流上方的瀑布后方,内部空间开阔,通风良好,甚至还引了山泉,储备有相当数量的食物、药品和弹药。此刻,经历了血战与长途跋涉的高家残部,终于在这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获得了喘息之机。
伤者被集中安置在干燥的区域接受救治,疲惫不堪的人们相互依偎着休息,空气中弥漫着金疮药和消毒水的气味,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高瑾强撑着精神,带着几名女眷帮忙照顾伤员,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毅。高夏肩膀的伤口被重新处理包扎后,便不肯再躺下,拎着枪坐在洞口附近,如同一头受伤后更加警惕的猛兽。
在营地深处一个相对僻静、设有简易通讯设备的石室里,高战正调试着一台加密卫星电话。这玩意儿体积不小,但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是唯一能确保安全、快速联系外界的渠道。
“应该可以了,线路是加密的,直接连通本家老宅的书房。”高战确认设备正常后,将话筒递给林寒渊,眼神里依然残留着未散的激动和敬畏,“林先生,接通后我会暂时回避。”
林寒渊摇了摇头,“不必”,随后接过那略显沉重的话筒。灰熊和张乾守在石室门口,如同两尊门神。高淳也站在高战旁边,神色凝重中带着期盼。
短暂的卫星连接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怎么样?”一个苍老、沙哑,却如同砂石摩擦般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正是高家真正的定海神针,远在华龙国西南的高定山老将军。
“老将军。”林寒渊开口,声音平稳。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随即,那苍老声音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变得凌厉而充满压迫感:“嗯?你是哪位?高战,高淳他们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一种护犊般的警惕。
林寒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老将军猛然坐直身体、眉头紧锁的样子。他非但没被这气势吓住,反而用一种带着几分随意、甚至调侃的语气说道:“是我啊,老将军。听您这中气十足的架势,看来身体保养得不错嘛,最近一顿还能喝几两小酒了?”
这话说得轻松,却让旁边的高淳眼皮一跳。敢这么跟老爷子说话的,他可没见过几个。
“狗日的!”果然,高定山直接骂了出来,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话筒都有些嗡嗡响,“少跟老子套近乎!信不信老子枪毙你。我问你,你是谁?高战他们呢?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你们……”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股子铁血杀伐之气已经透过电信号扑面而来,显然老爷子瞬间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以为高战出了事,电话落入了敌手。
“哎哟,老将军,火气别这么大嘛。”林寒渊依旧不急不缓,甚至带着点笑意,“您这脾气,一点没变。动不动就要枪毙这个枪毙那个的,吓唬谁呢?”
“老子吓唬你?!老子要是吓唬你,我跟你姓的。”高定山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像冰,“你告诉我你是谁,你看老子能不能找到你,枪子儿管够!说!高战在哪?”
“当真要跟我姓?”林寒渊忽然问了一句,语气有点古怪。
“当真!”高定山吼得毫不犹豫,“老子说到做到!但你得先有命……”
“哈哈哈……”林寒渊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狠话,“别别别,老将军,您这份‘大礼’我可不敢接。您要是跟我姓了,那还不得炸了锅了?得了得了,不逗您了。上次欠我的那一斤烧刀子,什么时候补上?这次是不是得多罚半斤?”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了下来。
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以及隐约传来的、粗重的呼吸声。
石室里,高淳紧张地看着林寒渊,连门口的张乾和灰熊都竖起了耳朵。高战虽然站在稍远处,但同样屏息凝神。
几秒钟的寂静,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然后,听筒里传来高定山有些迟疑、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因某种可能性而微微发颤的声音,音量低了不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是……龙崽子?”
“龙王”是代号,是军中同僚和部下敬畏的称呼。而“龙崽子”,则是极少数最亲近的长辈,在他还是个锋芒初露的毛头小子时,带着宠溺和骄傲喊出的昵称。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了。
林寒渊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啧,感情还是淡了啊,老将军。我这都提醒到这份上了,您才听出来?不行,半斤不够,得罚一整斤!”
“哈哈!哈哈哈!”确认了身份,高定山爆发出洪亮无比、畅快淋漓的大笑,震得林寒渊不得不把话筒稍稍拿远了些。“好小子!真是你这臭小子!狗日的,退役了就玩失踪,音讯全无!老子还以为你被哪个山沟沟里的姑娘拐跑了呢!怎么着,现在知道想起我这把老骨头了?跑哪逍遥快活去了?西南这片天,老子说话还算数,你想回来,别的没有,给你个团长旅长干干,总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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