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怪陆离、声浪震天的酒吧回到酒店房间,仿佛瞬间跌入一个静谧的真空。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嗡嗡的鸣响,但更强烈的是一种从喧嚣中抽离后的轻微眩晕和深深的疲惫。
乐瑶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站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室内柔和的光线,也让肺里替换掉那些混杂着烟酒、香水与汗液的浑浊空气。身上那件鹅黄色的绵绸长裙,还有里面换洗过的小衣,此刻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酒吧特有的、难以立刻散去的气味——烟味、酒气,或许还有一点舞台闪粉和陌生人靠近时留下的混杂气息。
她皱了皱鼻子,决定立刻清洗掉这一切。走进浴室,再次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比下午那次更加急需。她仔细地清洗着头发和身体,试图将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里浸染的夜晚气息都洗净。洗完后,皮肤透出干净的粉色,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换上中午洗澡后已经晾干、带着阳光和清新皂角味的干净小衣,身上顿时舒爽。但问题来了——两条绵绸长裙,一条下午被海水浸透又吹干,难免带着海腥和汗意;另一条刚在酒吧“熏陶”了一晚,都无法立刻再穿。幸好酒店备有厚实柔软的白色浴袍。她将自己裹进宽大的浴袍里,带子松松地系在腰间,长度直到小腿,袖子挽起几折,露出纤细的手腕。
接着,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电话,用简单的英语向酒店服务台说明了需求。不一会儿,门铃轻响。一位穿着整洁制服、面带职业微笑的服务生推着专用衣物车站在门外。乐瑶将两条需要清洗的裙子,连同今天穿过的其他零碎衣物(主要是那件沾了海水的吊带背心)一起交给对方,并确认了次日清晨送回的时间。
处理好衣物,仿佛也处理掉了夜晚狂欢的最后一点负担。乐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楼下泳池区域的灯光已经调暗,只剩下几盏地灯泛着幽蓝的光,远处海滩一片漆黑,只有规律的海浪声隐隐传来。与酒吧的沸腾相比,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她从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托特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本小说——书页已经有些卷边,是她打发零碎时间的忠实伙伴。拧亮床头阅读灯,暖黄的光圈笼罩住床铺的一角。她爬上床,没有规规矩矩地躺好,而是像只慵懒的猫,先舒舒服服地趴着,将小说摊开在枕头前,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下午海上摩托的刺激、夜晚酒吧的迷幻、那句凑近耳边的玩笑话带来的心悸……所有这些白日的喧嚣与夜晚的躁动,此刻都被这安静的文字世界慢慢抚平、吸收。精神放松下来,身体积累的疲惫便如潮水般上涌。眼皮开始发沉,书上的字迹渐渐模糊、重影……
不知过了多久,翻书的手指彻底不动了。小说还摊开在原来的那一页,阅读灯静静地亮着。乐瑶已经歪着头,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蓬松的卷发一半散在枕上,一半垂落床沿,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浴袍的带子松开了些,露出小片白皙的肩颈皮肤。她就保持着这个有些孩子气的趴睡姿势,沉浸在无梦的睡乡里,连被子都忘了拉上。
后半夜,空调似乎调得有些过低,冷气无声地弥漫在房间里。乐瑶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脖颈处传来的僵硬酸痛和一股寒意弄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浴室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夜灯光芒。她保持着趴睡的姿势太久,脖子像是生了锈,稍微一动就传来清晰的酸疼感。喉咙也有些干涩。
她慢慢坐起身,揉了揉后颈,赤脚下床。地板很凉,她走到迷你吧前,从里面拿出一小瓶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干渴,也让睡意褪去了些。
黑暗中,她摸索着回到床边,从托特包的侧袋里掏了掏,指尖触到一个硬质的小铁盒。拿出来,借着窗外城市遥远灯火透进的微光,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独立包装的糖果。她熟练地剥开一颗,是草莓薄荷味,圆滚滚的糖粒放进嘴里,清凉的甜意立刻在口腔中蔓延开,带着草莓的香气和薄荷的醒神。
含着糖,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睡意被凉意和糖果的刺激驱散了不少。目光在房间里游移,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除了她自己的房卡,还安静地躺着另一张深色的门卡。是下午入住时,乐瑶专门多拿的。
乐瑶盯着那张房卡看了几秒,黑暗中,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点顽皮和狡黠的轻笑。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那张属于家驹房间的备用房卡拿了起来。
身上还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赤着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自己的房门,闪身出去,又轻轻带上。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隔壁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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