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海,蓝得让人心慌。
简陋的竹筏在舒缓的波浪间一起一伏,发出吱呀的轻响。加斯敏抱膝坐在筏子边缘,下巴抵着膝盖,火焰般的红发在咸湿的海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她望着海天相接处那永恒不变的地平线,朱红的眼眸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和思念。
“哥哥……罗宾……大家……” 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竹节。与寒炎姬那一战惊心动魄,她拼尽全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火焰的爆发力,才险之又险地将那个疯女人暂时引开,为罗宾他们逃离争取了时间。她自己则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坠入一条隐蔽的岩缝,侥幸捡回一命,却与队伍彻底失散。在岩缝里躲藏了半天,确认寒炎姬没有追来后,她挣扎着爬出来,却只看到满目疮痍的风之岩和空无一人的荒漠。
就在她彷徨无措时,遇到了同样在混乱中走散、正拿着一块古怪的发光罗盘试图辨别方向的斯库雷塔老爷子。一老一少,一个丢了队伍,一个迷了路,倒是凑成了一对难兄难弟。老爷子用他渊博的知识和随手携带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工具,加上加斯敏从附近村落“借”来的几根粗竹(用她的话说,是暂时征用,以后会还的),七拼八凑,竟然真的扎出了这个能勉强浮在海上的竹筏。
“小加斯敏啊,你再这么唉声叹气下去,海鸟都要被你愁得掉毛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斯库雷塔老爷子盘腿坐在筏子中央,面前摊开一张用防水油布小心包裹的、画满了奇怪符号和航线的自制海图,手里还摆弄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镶嵌着细小水晶的黄铜仪器。他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带着孩童般的好奇与兴奋,鼻梁上架着一副用细链拴着的、厚厚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此刻正闪闪发亮。
“老爷子,您就别取笑我了。” 加斯敏头也不回,声音闷闷的,“我们都漂了快两天了,连个岛影子都没看到。哥哥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哥哥伤得那么重,还有那个可怕的秋凋……” 一想到风之岩底那令人绝望的凋零力场,她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担心是好事,说明你有心。” 斯库雷塔推了推眼镜,目光从海图上移开,望向远方,“但光是担心,可找不到他们,也救不了他们。你看这大海,看似茫茫无路,实则暗流涌动,星象指引,万物皆有迹可循。我们虽然暂时迷失,但只要方向对了,总能抵达彼岸。” 他指了指手中旋转的仪器,“瞧,‘万象仪’显示,这附近的元素流向,尤其是风元素和水元素的交汇,正在变得活跃而有序,这通常意味着……我们接近陆地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陆地。”
“真的?” 加斯敏猛地转过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对元素能量和地理的敏感,还是有点自信的。” 斯库雷塔得意地捋了捋苍白的胡须,“根据古海图残片和我这几天的观测计算,如果没猜错,我们很可能正在接近一片传说中的群岛——翡翠林海。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地方,据说植被茂盛得不可思议,元素浓度极高,还有很多外界早已绝迹的奇异物种……”
老爷子一旦打开话匣子,尤其是关于研究的话题,就有点停不下来。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古籍中关于翡翠林海的零星记载,什么“古木参天,叶如翡翠”,“有兽焉,通体晶莹,食霞饮露”,“地涌甘泉,饮之延年”……听得加斯敏一愣一愣的,心中的焦虑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老爷子,您懂得真多。” 加斯敏由衷地说,但随即又蹙起眉头,“可是,就算到了那里,我们怎么找哥哥他们?翡翠林海听起来很大。”
加斯敏他们之所以推测加西亚他们会去翡翠林海,主要还是因为雪莉托小白在海上空搜寻时,发现了他们,并且给他们传递雪莉事先准备好的信件,说明罗宾他们要去翡翠林海找修补飞空船的材料和解秋凋之毒的神秘矿石。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斯库雷塔乐呵呵地说,“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或者有特殊地标的地方,总能打听到消息。再说了,” 他眨了眨眼,镜片闪过一道光,“以罗宾那小子和你哥哥的能耐,还有西芭、伊万他们在,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说不定,他们也在想办法找我们呢。”
这话多少给了加斯敏一些安慰。她重新望向海面,心中默默祈祷。
或许是斯库雷塔的“万象仪”真的灵验,或许是冥冥中的指引,就在这天下午,当日头开始西斜,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时,一直负责了望的加斯敏忽然跳了起来,指着左前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老爷子!快看!陆地!是陆地!还有好多树!绿油油的,真漂亮!”
斯库雷塔连忙举起他那个自制的、用铜管和玻璃片组装的简易望远镜(他称之为“遥观镜”)望去。只见海平线上,一片朦胧的、郁郁葱葱的绿色轮廓,正逐渐变得清晰。那绿色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即使隔着这么远,似乎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而且,不止一处,在那片最大的绿色轮廓周围,还点缀着数个大小不一的、同样苍翠的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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