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站在工作室中央,手里握着那瓶淡紫色的精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瓶子在她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它的特别之处,”她轻声说,“就是没有故事。”
全场安静。
“或者说,它的故事就是没有故事。”苏念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它不讲述一个寡妇如何在亡夫留下的花田里重生,不讲述一个男人如何用死证明爱,不讲述任何催泪的、戏剧化的情节。它只是告诉你:即使经历了最糟糕的事,即使失去了一切,你依然可以重新开始——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
她打开瓶盖,淡淡的薰衣草香弥漫开来。
“这瓶精油里,有普罗旺斯的阳光,有土地的气息,有耐心等待的温度。但它没有眼泪,没有忏悔,没有未完成的爱情。”她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你想要一个感人的故事,抱歉,我没有。我只有这个——在废墟上,重新开出的花。”
那一刻,工作室里鸦雀无声。
然后,掌声响起来。
不是热烈的掌声,是缓慢的、郑重的、像终于理解了某种深意的掌声。
第一批产品上市时,苏念没有做任何宣传。她只是在花田边的石头房子里开了个小工作室,挂上简单的招牌,让路过的人可以进来看看。伊莎贝尔气得跳脚:“这样不行!至少要找些博主推广,做线上营销……”
“我想慢慢来。”苏念说,“如果它真的有意义,会有人找到它的。”
奇迹发生在两个月后。
一位巴黎的时尚杂志编辑来普罗旺斯度假,偶然路过,被那个“废墟上开花”的理念吸引。她买了一瓶精油,回去后写了一篇长文,标题是《在没有故事的地方,找到最真实的力量》。
文章里没有提及苏念的个人经历,只写了这个品牌的理念,写了那瓶“没有眼泪的精油”,写了在过度消费故事的时代,一个选择沉默的品牌反而更有力量。
文章一夜爆红。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伊莎贝尔的电话被打爆,工作室的邮箱爆满。人们不是被一个感人的故事吸引,而是被“没有故事”这个理念打动——在这个人人都在讲述、表演、贩卖故事的世界里,一种诚实的沉默反而成了最稀缺的东西。
苏念没有趁热打铁扩大生产。她反而更慢下来,严格控制产量,坚持手工制作,每一瓶精油都附上一张手写卡片:“感谢你选择新生。愿你在这瓶香氛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宁静。”
品牌火了,但苏念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她依然住在花田边的石头房子里,每天早起照顾新种的薰衣草苗,下午在工作室里调配精油,晚上陪苏忘画画、讲故事。唯一的区别是,来看她的人多了——记者、博主、好奇的游客。
她接受采访,但有一个原则:不谈论陆延舟,不谈论过去。只谈论品牌,谈论理念,谈论普罗旺斯的土地和阳光。
大多数记者尊重这个原则,但总有人想挖得更深。
国际品牌颁奖礼的邀请函寄来时,苏念犹豫了很久。伊莎贝尔兴奋得几乎要尖叫:“这是行业最重要的奖项!去了,我们的品牌就能真正跻身一线!”
“但我得发言。”苏念看着邀请函上的备注,“还要接受媒体群访。”
“你可以准备稿子,只说品牌相关的……”
“他们不会只问品牌。”苏念苦笑,“他们会问‘新生’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问为什么一个中国女人会在普罗旺斯做精油品牌,问废墟指的是什么。”
伊莎贝尔沉默了。
最终,苏念还是去了。不是为了奖项,是为了一个承诺——对她自己的承诺:不再逃避。
颁奖礼在巴黎举行,奢华得让苏念恍惚。水晶灯,红地毯,穿着礼服的名流,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和虚荣的味道。她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没有戴任何首饰,只在手腕处抹了一点自己的精油——安眠那款,为了镇定。
“新生”获得了“年度最具理念品牌”奖。主持人念出名字时,聚光灯打在苏念身上。她站起来,走向舞台,脚步平稳。
奖杯很沉,水晶材质,刻着优雅的法文。她接过,握在手里,冰凉。
“苏念女士,”主持人微笑,“恭喜。‘新生’这个品牌在短时间内获得了惊人的成功,大家都很好奇——‘废墟上开花’这个理念,灵感来自哪里?”
台下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念身上。
她握着话筒,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里,她想起很多:图书馆的初见,十年的冷漠,医院的告别,湖边的戒指,普罗旺斯的花田,陆延舟在视频里流泪的脸。
然后她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来自一个……教会我什么是‘失去’,也教会我什么是‘珍惜’的人。”
很轻的一句话,但台下有人开始鼓掌。
主持人显然不满足:“能具体说说吗?很多人猜测,这背后有一个很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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