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东南角那巨大的缺口,如同地狱敞开的门户。
烟尘尚未散尽,常胜军最凶悍的摧锋营已如潮水般涌入,发出嗜血的咆哮,城防被撕开,守军的意志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溃。
艾能奇目眦欲裂,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和己方士卒的绝望哭嚎,心知大势已去。
他挥舞着卷刃的大刀,带着身边最后聚拢起来的千余残兵,边战边退,试图退入城内街巷,依托房屋进行最后的挣扎。
“顶住!往城东撤!跟老子……”艾能奇的嘶吼戛然而止。
轰隆隆——!
侧面一条街道上,骤然爆发出沉闷如雷的铁蹄声。
只见刘豹率领百十精骑,如一道黑色闪电撞了出来!
“杀——!”刘豹长矛如毒龙出洞,瞬间挑飞两名挡路士卒。
无数铁骑借着冲势,仿佛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扎进惊魂未定的败兵群中!
铁蹄无情践踏,长矛突刺,马刀劈砍!拥挤的败兵如同被犁开的麦浪,成片倒下。
惨叫声、骨碎声、马嘶声混杂!刚刚聚起的一点抵抗意志被彻底粉碎。
“完了!”艾能奇肝胆俱裂,被亲兵死命向后拖拽,而他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目标。
哒哒哒.....急速靠近的马蹄声仿佛阎王的拜帖,当看清来人是常胜军骑将后。
“保护将军!”亲兵队长目眦尽裂带着数十名死士,悍不畏死地迎着刘豹马头撞去,刀枪并举死死缠住,企图用血肉筑起人墙!
“将军快走!走啊——!”亲兵队长被刘豹一矛洞穿,兀自抱住矛杆嘶吼。
艾能奇虎目含泪,在剩余亲卫拼死裹挟下,调转马头朝东门亡命奔逃。
沿途零星拦截,也被他身边红了眼的亲兵以命相搏,硬生生杀出血路。
刘豹被死士缠住,虽接连斩杀数人却错失良机,等杀透重围之后,艾能奇已消失在混乱街巷。
“妈的!”刘豹狠狠啐了口血沫,“肃清残敌!控住东门!”
与此同时,城西方向,云朗的“云字营”迅速分兵控制其余三门,并派出小队沿街宣告,勒令城中商铺、大户“捐饷助军”。
入夜,永州城并未平静。
火光在几处深宅大院燃起,伴随短促惨叫和金铁交鸣,又迅速熄灭。
有几家试图藏匿家财,态度强硬的士绅,纷纷被云朗以“勾结残敌、抗拒义军”之名,毫不留情抄家。
血腥手段立竿见影,剩余富户噤若寒蝉,纷纷打开库房“踊跃”捐输。
第二天清晨,城中校场。
堆积如山的金银、铜钱、布帛、粮米在初冬阳光下闪烁冰冷光芒,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血腥和焦糊味。
李嗣炎高踞点将台,看着台下眼神灼热的常胜军士卒,声音洪亮:
“弟兄们!永州拿下了!靠的是谁的刀,谁的血?是你们的!”
他猛地一挥手:“老子说过,犒赏三日!有功者,加倍有赏!现在论功行赏!”
“刘豹!率先破城,斩杀敌酋(指亲兵队长等),记头功!赏银五百两!上好锦缎十匹!俘获姬妾任选五名!”
“云朗!控扼四门,筹措军资得力!赏银三百两!锦缎五匹!姬妾三名!”
“王麻子(炮营头目)!炮打得准!功不可没!赏银二百两!姬妾两名!”
……
一份份名单念出,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一匹匹光鲜的绸缎、女人的木牌钥匙被抬到台前,当场发放!
校场上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贪婪和狂热的欢呼!“大帅英明!”
“常胜军万胜!”老兵油子掂量着沉甸甸的银锭,咧嘴露出黄牙;新兵蛋子盯着代表女人的木牌,眼珠子发红。
实实在在的财货女子,比任何空话,套话都更能攥住人心。
就在这犒赏三军、满城即将陷入另一种喧嚣之际,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忽然出现在永州城外。
他们疲惫不堪,甲胄上布满泥泞和暗红血渍,队列也空了许多,这正是由曹变蛟率领的“曹字营”,以及一同撤退的房玄德、刘离所部。
三台山那场残酷的阻击战,即便占尽优势,也让他们折损了近七百条性命。
曹变蛟沉默的骑在马背上,脸上依旧戴着遮掩容貌的面甲。
望着前方从张献忠手中夺回的永州城,以及校场方向传来的震天欢呼,他目露复杂之色,大明.....真的没救了吗?
房玄德和刘离跟在旁边,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掩饰的疲惫。
..............
永州城破,犒赏的喧嚣渐渐沉淀,空气中弥漫着粮食、汗水和铁锈的味道。
李嗣炎站在知府衙门的签押房内,望着窗外校场上黑压压的新兵,眉头微锁。
他深知打下一座城只是开始,张献忠二十万主力陷在安徽桐城与左良玉死磕,这确实是天赐的喘息之机。
如今只能暂时以永州府为根基,埋头积蓄力量,而搜刮来的金山银海和粮山,也立刻有了去处——为兵出广西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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