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炎身披玄甲,按剑立于永州城楼,目光沉凝。
城外大西军营盘连绵,虽白日受挫,但那六千精骑的阴影仍如芒在背。
“主公!”后勤管事房玄德快步上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急,声音压得极低:“城内粮秣已不足半月之需! 匠作营日夜赶工,火药铅子消耗亦巨,若无外部输入,僵持月余,恐…恐军心自溃啊!”
李嗣炎的目光从城外收回,落在对方焦虑的脸上,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死守等待变化,就跟等死没两样!必须主动打破僵局,而且要快!”
他猛地转身让亲卫召集诸将议事,随后取过一张地图,指着潇水寨与永州城之间,那片标注着“落马滩”的区域。
那里河汊密布,芦苇丛生,丘陵起伏,地形复杂。
“这几日让城中军卒敞开饱食,大战将起,而这落马滩!便是李定国麾下骑兵的葬身之地!”
..............
永州城帅府内堂,烛火通明,却驱不散深秋夜寒意。
硕大的牛油蜡烛噼啪作响,将围聚在沙盘旁将领们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沙盘上代表潇水寨的木制模型,代表大西军骑兵的红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在永州城外围和通往南方、西方的要道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李嗣炎身披常服,未着甲胄,虽样貌年轻了些,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
他手指点在沙盘上潇水寨的位置,扫过帐中诸将。
“云朗!”
“末将在!”云字营主将云朗立刻跨前一步,抱拳肃立。
“命你统率曹变蛟将军的曹字营,及你本部云字营一部,死守潇水寨三日!”
李嗣炎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这三日,白天需示敌以疲弱之态!修补工事?做做样子即可,务求拖延缓慢,让贼寇以为我等力竭技穷!夜间…”
他眼中精光爆射,如同烛火最炽烈的一跃,“秘密将寨中主力,尤其是方阵兵和精壮火铳手,分批经交通壕撤回永州城!
记住,分批、隐秘,夜行晓宿!一丝风声都不能走漏!”
云朗深吸一口气,深知此任艰巨,更关乎全局成败,沉声应道:“末将明白!定竭尽全力,让贼寇以为我寨中兵员未减,战力尚存!”
他目光扫过沙盘上,潇水寨与永州城之间,那条代表交通壕的细线,仿佛已看到夜色中无声移动的人影。
随即,李嗣炎转向另一位大将:“曹变蛟!”
“末将在!” 曹字营主将曹变蛟应声出列。
“你的曹字营,虽暂交云朗统领守寨,但你另有重任!”李嗣炎的手指从潇水寨移开,精准地落在沙盘上那片标注着“落马滩”的复杂区域。
“着你统率我永州城最精锐的预备队——三千五百名老卒(含方阵兵、刀牌手、火铳手),并携永州水营小船二十艘,三日内,务必秘密运动至落马滩!
伏兵于滩内芦苇深处及丘陵北坡盲区!没有我的号炮,便是天塌地陷也绝不许露头!”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待云朗引敌骑入滩,追兵深入混乱之际… 你便是那关门落闸之人,务必将那六千骑兵拖住一个时辰!”
曹变蛟凝视着沙盘上那片河汊纵横、芦苇丛生的险地,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末将领命!定让落马滩成为贼骑之坟!请静候佳音!”
烛火摇曳,将曹变蛟和云朗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一个即将在前方扮演溃败诱饵,统领着(包括曹字营在内的)守寨残军。
一个则潜行至绝地,统领真正的精锐,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整个计划的核心,便维系在这两位将领的默契与执行之上。
李嗣炎的目光最后扫过刘司虎和房玄德,继续部署其他环节(如征集青壮、装备伪装、刘豹佯动等)。
帅帐之内,烛影幢幢,一张决定永州命运的大网,在夜幕与烛光中悄然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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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潇水寨。
寨墙上旗帜依旧,但仔细观察,许多旗号下的身影已显“虚胖”——那是强征的青壮穿着不合身的号衣,紧张地握着木棍或锈刀。
他们在老兵的低喝下,勉强维持着队形,寨内真正可战之兵,已不足一千五百,且多为疲惫之师。
战鼓擂响!大西军日常对潇水寨再次发动猛攻,攻势比前几日更加凶猛,显然李定国已察觉寨中“虚弱”,决心今日破寨!
战斗异常惨烈。在付出不小代价后,大西军终于在多处栅栏取得突破!
云朗亲率曹字营精锐,在缺口处浴血奋战,但寡不敌众,阵线摇摇欲坠。
“时机已至!”
云朗看着汹涌而入的敌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对身边传令兵吼道:“发信号!按计划行事!”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并非求援,而是… 撤退!
“顶不住啦!快跑啊!”寨墙各处,那些被强征的青壮在失去老兵弹压之后,立刻发出惊恐哭喊,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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