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斯上尉挺直了脊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东方总督身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磅礴压力,那是在欧洲宫廷都少见的凌厉气势。
“我要的是你们脑子的东西!”他手指重重敲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表情很是严肃。
“欧洲现下最有效的步兵操典,不管是荷兰、还是瑞典统统给我掏出来,毫无保留地教给我帐下的兵!”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低声道:“三个月!本督只给你们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群脱胎换骨的新兵!
不再是泥腿子,而是能上阵、能杀敌的兵!”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如同西伯利亚的冻风刮过营帐。
“你们的报酬本督一分不少!你们的安全,本督绝对保障!但是——”
李嗣炎鹰视狼顾般,扫过每一个葡萄牙教官,盯这些红毛鬼子喉头发紧。
“若有人敢懈怠!敢藏私!或者…胆敢侮辱、欺凌我帐下的任何士兵,本督的刀绝不留情!”
最后一个字落下大帐内陷入死寂,那名负责传译的耶稣会教士吓得不轻,门德斯上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他身后的教官们,也被这赤裸裸的的警告所震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门德斯深吸一口气,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葡萄牙军礼。
他努力挺直腰杆,用生硬但异常清晰的汉语,夹杂着几句葡语,郑重回应:“尊敬的督帅阁下!请放心!”
上尉目光迎上李嗣炎带着军人的骄傲,“我们是职业军人!拿钱,办事!训练,最严格!效果…您,会满意!”
与此同时,门德斯心中同样燃起了一团火。
这不仅是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更是一个证明的机会——证明欧洲的军事体系,在这片古老东方帝国面前,依然拥有无可置疑的价值!
数日后,东较场大营彻底沸腾起来。
震天的号子声、葡萄牙教官带着浓重口音的古怪口令声,火绳枪试射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钢铁洪流。
而在大营深处,专门划出的火器营驻地,三千杆散发着桐油和钢铁气息的新式火铳,正被分发到新兵手中。
这些铳身修长,做工精良,正是佛山名匠呕心沥血,成功仿制自土耳其鲁密国的先进火绳枪——鲁密铳!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新兵们既感兴奋又心生敬畏,他们知道,这三个月的“熔炉”生涯,不仅要锤炼筋骨意志。
更要学会驾驭手中,这能喷吐火焰的利器。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露水尚未被烈日蒸干,校场东区已是杀声震天。
“站直了!腰杆挺起来!没吃饭吗?!”
“腿!说你呢!弯下去!站如松!懂不懂?!”
粗粝的吼声如同鞭子,抽打着数万名新丁,负责基础队列与纪律灌输的,是李嗣炎从常胜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老兵。
他们个个神情冷硬如铁,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拎着韧性十足的藤条,或粗糙的皮鞭。
“行如风!跟上!快!”
新兵们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在老兵粗暴的推搡和呵斥下,一遍遍重复着前进、后退转向。
动作稍有迟疑或变形,藤条便带着风声,狠狠抽在腿弯或背上,留下火辣辣的印记。
罚跑更是家常便饭,沉重的沙袋压在新兵稚嫩的肩膀上,绕着巨大的校场一圈又一圈,直到有人呕吐跌倒,又被无情地踢起来。
“令行禁止!违者重罚!” 老兵们嘶吼的口号,如同烙印,伴随着皮肉之苦,深深凿进每个新兵的骨髓里。
这是最原始也最直接的驯服,目的只有一个:将散漫的农夫捶打成,无条件服从命令的战争机器零件。
校场西区,则是另一番景象,却同样令人窒息。这里是火器营的天下。
“装药——!” 通译(以及一些学得快的旗官)大声吼出翻译后的口令。
“砰!” 整齐划一的模拟装填动作声响起。
葡萄牙教官阿尔瓦罗·门德斯上尉和他的同僚们,穿着略显紧绷的旧军服,如同精密钟表里的齿轮,在队列间来回巡视。
新兵们被分成密集的横队,人手一杆崭新的佛山仿制鲁密铳。
装填动作被分解成,十二个标准步骤,从清理铳膛、倒入定量火药、压实药包、放入铅弹、再用通条捣实……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快速、一致。
葡萄牙教官的眼神如同卡尺,测量着每一个细节的偏差,严厉的呵斥(通过通译)和示范动作,不断纠正着。
“瞄准——!”
“齐射——!”
口令声落,训练场另一端模拟靶标的方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最初是空包弹,巨大的声响和气浪,让新兵们心惊胆战。
数周后,实弹射击开始,硝烟弥漫,刺鼻的硫磺味久久不散。
轮替射击的战术被反复演练,前排射击后迅速退后装填,后排上前补位,如同精密的机械循环,火力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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