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森寒煞气逼人,当李定国踏上台地,目光扫过前方常胜军森严的壁垒,心头一紧。
对方以逸待劳阵型已成,而他身后的大军,此刻正面临最凶险的考验——展开阵型!
台地边缘连接谷口的陡坡,坡度近三十度,被雨水冲刷得泥泞湿滑,成了天然的障碍。
更要命的是,狭窄的谷口如同瓶颈,死死卡住了大军涌出的速度。
大西军的中军主力被堵在谷道里,急切地想冲上台地列阵,却只能在狭窄的出口处互相推挤,乱成一团。
眼下一万两千余前锋虽精锐,但刚经历谷地血战疲惫难掩。
此刻被压缩在靠近谷口的狭小区域,面对严阵以待的敌人,显得孤立而脆弱。
他们必须在对方眼皮底下,迅速向两翼展开,为后续部队腾出空间,建立桥头堡。
无数士卒们在军官的嘶吼下,拼命向两侧散开,刀盾手仓促架起盾牌,长矛手慌乱跟在后面调整姿态。
湿滑的地面让这过程异常艰难。勉强拉开的阵线,远未达到严整的作战状态。
“啊——!”
不断有士兵在湿滑的陡坡上失足,惨叫着滚落下去,撞倒一片后面的人,引发小范围的踩踏和怒骂。
李定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传令!前锋各营加速展开!后队以都为单位依次登台!弓弩手登台后即刻寻位,压制敌阵两翼!
督战队,敢有阻塞军道、乱我军列者,立斩!” 命令通过急促的旗号迅速传达,试图给这混乱注入一丝秩序。
然而,常胜军冰冷的壁垒就在眼前,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李定国能感觉到,那石阶之上投来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正精准地切割着他阵型最脆弱的连接处。
.............
“李定国!贼军前锋已疲阵脚未稳,后路被扼!破敌,就在此时!”李嗣炎知道这是自己,所能营造的最好战机,
一旁候着的杨万里、周镇山等将校听得真切,纷纷握紧了掌中刀把,只待将军一声令下。
果然,李嗣炎猛地举起手中精铁马刀,这个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战场上为之一静
“杨万里!”
“末将在!”杨万里抱拳应诺,声如金石。
“弓弩齐射!覆盖谷口钉死后续,压制两翼不许他们轻易展开!”
“得令!”杨万里毫不迟疑,转身厉声传令。
天策镇阵中,数百名弓弩手迅速动作,湿滑的弓弦被奋力拉开,弩臂吱嘎作响,冰冷的箭簇齐刷刷指向混乱的谷口。
“周镇山!”
“末将在!”周镇山踏前一步,全身重甲铿锵,眼中战意如火。
李嗣炎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锐士营!随我破阵!摧旗!!”
“末将领命!”
周镇山双目赤红,胸腔中爆发出炸雷般的咆哮,“锐士营!杀——!!!”
“杀!!!” 一千五百重甲锐士齐声应和,声浪震得雨幕都在颤抖!
轰隆隆——!
铁靴踏进深可及踝的血水泥潭,践起大片暗红的泥浪,他们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步伐,开始推进。
甲叶铿锵的撞击声,连成一片沉闷的雷鸣,每一步落下仿佛大地都在呻吟。
五十步!锐士营沉重的铁甲踏碎泥泞,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
三十步!大西军仓促间竖起藤牌木盾,零落的箭矢钉在重甲上,徒劳无功。
二十步!周镇山炸雷般的吼声撕裂雨幕:“撞——!”
“轰——!!!”
下坡的冲势裹挟着全身力量,锐士营前排的重盾如同攻城巨槌,狠狠砸进大西军单薄的防线!
“咔嚓!”刺耳的骨裂声爆响!藤牌、木盾连同后面士兵的臂骨,应声碎裂。
被巨力砸中的盾手口喷鲜血,如同破袋般向后倒飞,撞翻了身后试图挺矛的同伴。
仓促组成的盾墙瞬间向内塌陷,裂开数道触目惊心的通道,缺口甫现,锐士营后排如林的长矛,便毒蛇般攒刺而出!
“噗嗤!噗嗤!”矛尖撕裂皮甲棉衣,深深扎入肉体。
试图堵住缺口的大西军士兵,惨叫着被捅穿,挂在矛杆上抽搐。
同时,锐士营阵中手持重斧、狼牙棒、铁骨朵的悍卒,从盾手两侧和缺口处猛扑进去!
一名什长的铁骨朵带着恶风砸下,“铛!”一声闷响,对面士兵的头盔肉眼可见地凹陷,人软软瘫倒。
另一柄战斧劈断格挡的矛杆,余势未消,深深剁进肩颈,鲜血混着碎肉喷溅开来。
铁锏砸飞腰刀,顺势敲碎了持刀者的锁骨;狼牙棒横扫,带起一片骨折筋断的闷响。
在周镇山的引领下,披着重甲的锐士营如同一台无情的碾轮,用钢铁与蛮力硬生生在敌阵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残肢断臂在泥血中翻滚,濒死的哀嚎被震天的喊杀吞噬。
黑色的铁流,正从这个血肉磨坊般的豁口源源涌入,将死亡和混乱灌进大西军纵深。
整个常胜军的攻势,因这重甲楔子的成功嵌入,骤然变得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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