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要效仿前宋旧事,待虏骑踏过江心,再来争辩是战是降,该斩谁的头颅以谢天下吗?!”
他话音未落,兵部尚书范景文立即接口,语气生冷:“李总宪所言,字字诛心!然吕侍郎,下官亦有一问:若依你言,即刻问罪马帅。
如若九江十数万军心涣散,城破之日,这失地陷主之罪,是您吕侍郎一力承担,还是你身后诸位南京同袍,共担此千古骂名?”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吕大器、刘孔昭等人,一时竟无人敢直接对视。
户部尚书倪元璐闻言,面色沉静地转向韩赞周方向,声音清朗:“韩公公,老夫掌管户部,终日与钱粮册簿为伴,只知实事求是。
当下之势,犹如库廪火起,当务之急乃是合力扑救,而非追究发现火情者衣冠是否齐整、呼救声是否惊扰了诸位清梦。”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满堂文武,继续道:“南京安危系于一线,若还执着于这些虚文缛节,未免本末倒置。
老夫愚钝,实在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保国公朱国弼面红耳赤,欲要反驳:“倪元璐!你…你这话…”
“国公爷稍安。”驸马都尉巩永固适时出声,语气平和。
“倪尚书话糙理不糙,下官以为此刻追责,无异于自毁长城,马帅之忠勇,北京护驾时已有明证。
当务之急是议如何增援,如何固守,至于功过待战事平息,自有朝廷法度,皇明典章,一样都不会少。”
他说话时,目光却看向朱慈烺,暗含提醒支持。
史可法见火候已到,终于再次开口,试图将这失控的争论拉回轨道:“诸位,诸位!同朝为官,同舟共济,何必言辞如此激烈?
吕侍郎之忧,亦是为国;诸位北来同僚之急,亦是为民,殿下。”
他转向朱慈烺,执礼身躬身,“臣仍坚持原议,当速调援兵,然马帅之事,是否可暂缓议处,准其戴罪立功,以安军心?”
吕大器被北方诸臣连番抢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史可法:“史道邻!你…你这不是和稀泥吗!”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武英殿内诡谲的平衡。
只见一名塘兵盔歪甲斜,浑身血污被两名锦衣卫搀扶进来,扑倒在地,举起一份被血浸透的军报:
“浙江八百里加急!逆贼贺如龙五万精锐已破仙霞岭!衢州…衢州府全线告急!贼分兵北向常山、开化,广信府危在旦夕!!”
死一般的寂静。
北方诸臣迅速交换眼神,李邦华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声音陡然提高:“殿下!贺逆兵锋直指徽宁,意在抄我江南根本!
东西两线皆燃烽火,尚在此空谈问责,岂非坐以待毙?!”
倪元璐立刻跟上,痛心疾首:“皖南若失,南京侧翼洞开,届时李嗣炎渡江,贺如龙叩门,我等…我等皆成瓮中之鳖矣!”
范景文直接跪下:“臣请殿下速断!即刻发兵增援浙西,万勿迟疑!”
巩永固亦躬身:“臣附议!并请严饬九江马祥麟,务必死守,待援军至!”
北方臣僚顷刻间拧成一股绳,句句关乎存亡,字字砸在实处,将南方官员之前的责难,衬得如此不合时宜且苍白无力。
朱慈烺看着殿下这瞬间逆转的局势,看着北方老师们眼中急切而决然的光芒,南方官员们错愕而惊慌的神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自北京一路南逃未曾顺畅的郁气,似乎终于吐出。
缓缓站起身,十六岁的身躯还显单薄,但已有了作为一国储君应有的气度。
“就依史先生与诸位北来先生所议,拟旨:庐州黄得功,即刻率本部精兵三万,兼程南下,阻截贺如龙!
再从南京新军中拨调三万,归黄得功统一节制,务必将贼寇阻于浙西!”
“再拟旨:传谕武昌左良玉、淮安刘泽清、凤阳刘良佐、徐州高杰等部,星夜驰援九江!有畏缩不前、奉调不力者,以通敌论处!”
“最后传谕马祥麟。”
朱慈烺顿了顿,眼神略过吕大器等人,继续道:“九江一战,将士用命,虽暂受挫其志可嘉,望其戴罪立功,重整旗鼓,固守江防,以待援军,若再失地两罪并罚!”
话落,他目光灼灼看向吕大器、刘孔昭等人,语气森然:“值此社稷危难之际,若再有逡巡不前,推诿掣肘、摇惑人心、阻碍军国大计者,休怪孤!国法无情!”
一旁的李邦华与范景文听闻太子此言,不禁心潮澎湃,热泪盈眶,他们历经危难护佑太子南迁,所期盼的正是殿下能担起复兴之重任。
今日得见太子如此英睿果决,深感大明气数未尽中兴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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