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长江的雾气在晨光中尚未散尽,天策水师舰队已然悄无声息,逼近南京东面的龙潭驿。
此处虽非重镇,却设有一处巡检司并烽燧三座,堪称南京东面的耳目。
“登陆。”李嗣炎令旗一挥,声音冷静。
上千骑兵率先换乘小舟扑向江岸,马蹄皆以软布包裹,士卒衔枚,唯有划桨破水之声。
驻守此地的明军巡检,早被江面突然出现的庞大船队,骇得魂飞魄散。
待见得那黑压压精锐骑兵登岸列阵,更无半分战意,遂带着百十名巡检兵丁连忙跪降。
“卑职谢宝庆恭迎王师!龙潭巡检司并烽燧守卒,共一百一十二人,愿降!”
李嗣炎微微颔首,大军迅速建立滩头阵地,万余名步卒、七十二门轻便佛郎机炮陆续登陆,工兵即刻开始架设浮桥通道。
“向前推进遇小股明军,能招降则招降,负隅顽抗者,就地歼灭。”军令下达,天策军如黑色潮水向西涌去,沿途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大军行不过十里,前方一座烽燧赫然在目,那烽燧上的明军哨兵,显然已经发现异常。
一股浓黑的狼烟正冲天而起,在苍穹下显得格外刺目。
“大将军,前方烽燧示警!”曜武镇游击将军王蒙,有点不放心道。
李嗣炎神色不变:“不必理会,区区狼烟,等应天府反应过来,我军早已兵临城下,令前锋骑兵加速,若那烽燧有兵敢出,尽数剿灭,若其龟缩不出绕过即可。”
果然,那烽燧上的寥寥数兵,见下方大军漫山遍野,铠甲鲜明早已胆寒,只是拼命添加柴草让狼烟更浓,却无一人敢下燧迎战。
天策军骑兵如旋风从其脚下掠过,看都未多看他们一眼。
再行数里,至一处唤作“靖安卫”的小型卫所,这卫城城墙低矮,守军约莫三百余人。
卫指挥使倒是个有胆色的,听闻烽烟,竟下令关闭卫门,试图据守。
只是当续步卒赶到,三十门佛郎机炮被迅速推至阵前,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那单薄的木门和墙垛,还不等下令开炮,那卫所城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方才还欲死战的卫指挥使面色惨白,独自一人步行而出,手中捧着自己的官印和户籍册簿。
他走到军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天兵……天兵恕罪!末将……卑职有眼无珠,愿率全卫将士归降!只求……只求将军饶过我这些弟兄性命……”
李嗣炎骑马俯视不欲停留,淡淡道:“还算识时务,收起你的印信,且带着你的人跟在队后。”
“谢将军!不杀之恩!”那指挥使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经此二处,前方更是一马平川,再无任何像样的抵抗,沿途坞堡、村落尽皆望风而降。
进军途中,南京城内那些“见风使舵”的密信,也如雪片般送至李嗣炎马前。
将信件览完后,他嘴角微微翘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要把队伍开到他们的视野内,自有大儒为自己开门。
“加速前进!日落之前,我要在南京城外扎营。”
夕阳开始西下时,天策军先锋骑兵,已然遥见南京巍峨的城墙轮廓。
一万多名将士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帝都东郊,引得城头出现大批恐慌,也砸碎了南京朝廷最后一丝侥幸。
...............
武英殿上。
朱慈烺面色惨白,全无月前登基时的神采飞扬,几乎无法端坐失了主张。
以诚意伯刘孔昭、惠安伯张庆臻等为首的北迁勋贵,情绪最为激动。
他们与流贼有破家灭门之仇,绝无退路,声嘶力竭地主张死战:“臣愿散尽家财,募勇士登城!宁可玉石俱焚,绝不向逆贼低头!”
而真正掌握着南京守备,实际兵权的南京守备勋臣,如忻城伯赵之龙等和部分官员,则反复强调敌势浩大、军心涣散。
言语间,全无战意,隐隐为“议和”或“迁播”铺垫。
然而,一个异常的现象出现了,平日里其他活跃的南臣官员,此刻却异乎寻常地保持了沉默。
他们不再激烈地参与争吵,对于是战是守,只是含糊其辞,或称“需从长计议”,或称“当以圣驾安危为重”。
巧妙地置身事外,冷眼看着北人勋贵,南京本地勋贵互相争吵。
这种诡异的沉默,让朝堂的争吵显得更加空洞绝望。
最终毫无实际意义的朝议,只能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唯一的决议就是“紧闭城门,严防死守”
然后白日朝堂上的喧嚣散去没多久,马士英府邸的后门,在夜色的掩护下开了又关,如同一个忙碌的蜂巢。
心腹家人引着一个个黑影快速闪入,旋即又带着密信匆匆离去。
书房内,烛光只照亮案头一隅,马士英脸色在阴影中明灭不定
他没有亲自执笔,而是对身旁一位精通密文的书吏口述:“洪武门守将贪财,可诱之以重利,朝阳门副将与其主官有隙,可伺机挑拨,令其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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