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蒙古骑兵在侧翼,用血肉之躯打开缺口时,中央战场的烈度同样不相上下。
多铎冷静观察着战局,在他看到天策军的侧翼被牢牢缠住,火器威力分散后,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乌真超哈所有重炮,全力轰击!压制敌军阵线!”
“楯车营推进!步甲紧随其后,——破阵!”
呜呜呜.......
低沉的嚎叫响彻清军本阵中,沉重的楯车在抓来的民夫卖力下,艰难向前移动。
紧随其后的是正白旗,镶黄旗精锐步甲,这些旗兵身披重甲眼神凶悍,粗粝的双手紧握刀盾长枪。
他们全都沉默地跟在楯车后,仅凭气势便知这是一支百战精锐。
李嗣炎在中央方阵的望台上,瞬间看穿了多铎的意图——利用楯车抵近,然后用精锐甲兵一举摧垮他的本阵。
“令炮队瞄准楯车,直射!”
他沉声下令,“掷弹兵,前出阵列!全军火铳手检查药械,备破甲锥!”
天策军迅速应变,中央火炮不再与清军重炮远距离对轰,而是放平炮口,对准了缓缓逼近的楯车。
轰....轰轰!!
数十颗实心铁球呼啸着飞出,有的越过盾车在地面弹射,将后方部队砸出几个血窟窿,有的直接将楯车打得木屑横飞,车后甲兵惨叫着被撞倒一片。
但比起一触即溃的绿营,八旗兵的战场纪律,和悍勇在此刻展现无遗,他们无视伤亡紧紧依附楯车,仍旧稳步前进。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五步!不消片刻,楯车已推进手捧雷的投掷距离!
“掷弹兵!”
站在阵前的天策军镇总兵贺如龙,猛地拔出战刀,向前一挥。
早已准备就绪的掷弹兵们,立刻从阵中奋力掷出点燃的“手捧雷”,霎时间,数十个黑点划过短暂的弧线,落在楯车周围和后方。
“嘭嘭嘭....连绵的爆炸在清军队列中响起,破片冲击波横扫开来,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木屑、破甲、残肢四处飞溅,浓烈的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然而硝烟未散,那些身披重甲的正白旗、镶黄旗步甲,竟硬生生顶着爆炸的余波弹片,从楯车后或烟幕中狂吼着冲了出来!
他们面目狰狞,有些人身上还插着灼热的破片,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状若疯虎般扑向天策军的阵线!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对方眼中的嗜血凶光!
总兵贺如龙须发皆张,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声震如雷,仿佛压过了战场嘈杂:“全军听令——上破甲锥!”
“前排——最后一轮,放!”
“砰!!”
最前排的火铳手,几乎是将铳口抵着冲来的八旗兵,进行了一次贴身齐射,如此近的距离,铅弹携带的动能无比恐怖。
直接将最前面的清军甲兵,打得倒飞出去,胸前碗口大的血洞,汩汩冒血。
射击完毕,火铳手毫不恋战,迅速后撤抽出腰间破甲锥,熟练装在铳口。
“天策军——”
贺如龙高举战刀,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随我——杀!”
“杀!!!”
刹那间,所有前列的天策军士兵,无论是火铳手还是长枪兵,都端起了雪亮的破甲锥,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汹涌而来的八旗甲兵,发起了反冲锋!
下一刻!
两支代表着当时东亚,最强战力的军队,最精锐的步兵,就这样毫无花哨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从一开始就是最血腥残酷的混战!
破甲锥锐利的三棱锥尖,寻找着重甲的缝隙狠狠刺入,八旗兵的虎枪、大刀则凭借着力量悍勇,凶猛砍杀。
不断有人被刺穿胸膛,有人被砍翻在地,生命如草芥般消逝,将脚下土地染成泥泞的暗红色。
贺如龙身先士卒,一杆步槊舞得虎虎生风,连续挑翻数名悍勇的白巴牙喇(注:即精锐白甲兵,数量稀少,此处应指其中最勇悍者)
但立刻就被更多涌上的八旗兵围住,与麾下的亲兵队混战在一处。
这里没有后方,每一个方向都是敌人。士卒们嘶吼着将全部的力气,都灌注在手中的兵刃上,只为在倒下前,多带走一个敌人。
整条战线,宛如一台巨大的血肉磨盘,疯狂地吞噬着双方士卒的生命。
.............
“不愧是八旗中的上三旗,跟随皇太极征战十七年,确实战力非凡。”
战况的发展,正如李嗣炎所料,单凭加装了破甲锥的火铳兵,和少量长枪兵。
很难在如此混乱的贴身肉搏中,抗衡专精近战的八旗步甲。(事实上,上三旗步甲真算重甲)
天策军的阵线被压迫得,不断向后弯曲,全靠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必死的意志死死支撑着,每一步后退都铺满了双方的尸体。
阵型早已不复存在,每一寸空间的争夺都惨烈无比。
高台之上,李嗣炎心硬如铁没有丝毫动摇,此刻任何一丝犹豫,都会导致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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