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北岸那股清军骑兵向西迂回,直扑己方混乱的右翼,王得功目眦欲裂。
“王蒙!带你的人,堵上去!绝不能让他们踹进来!”
“得令!”
参将王蒙怒吼一声,立刻带领身边,刚集结起的一千五百名中军预备队,冲向摇摇欲坠的右翼。
他们大多是长枪手和刀盾兵,此刻也顾不得阵型,只能以散乱的队形,迎着箭矢拼命前冲,试图在敌军骑兵赶到前,组成一道单薄的防线。
然而,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侧翼传来!那支迂回的清军骑兵并未直接冲阵,而是在高速奔驰中,展现出了满洲骑射的精湛技艺。
他们张弓搭箭,一波波重箭如同飞蝗般,带着凄厉的尖啸,越过正在奔跑的王蒙所部头顶,精准地落向后排的火铳手队列!
“举盾!避箭!”
惨叫声顿时响起,这些重箭势大力沉,即便不能穿透盾牌,那巨大的冲击力, 也足以让持盾者手臂发麻,阵型松动。
更有不少箭矢从缝隙中钻入,射中无甲或轻甲的士卒军官,造成了不少伤亡,严重迟滞了整队效率。
几乎在箭雨覆盖的同时,迂回的清军骑兵猛地加速,狠狠砸在了王蒙尚未站稳的防线上!
“轰!”
尽管王蒙所部拼死抵抗,长枪乱刺,但仓促组成的步兵防线,在千余精骑冲击下如同纸糊。
骑兵突入阵中马刀翻飞,肆意砍杀,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场右翼后方,传来了沉稳的鼓点,号令声如一针强心剂,让人精神一振!
“右营第一方阵,立!”
“左营第二方阵,向前!”
原来就在正面河滩血战,侧翼遭遇突袭的这段时间里,曜武镇强悍的韧性终于得以体现。
后续赶到的部队,在各级军官的拼命收拢下,陆续组建成数个,较为完整的空心方阵。
这些方阵大小不一,有的四五百人,有的六七百人,却好似潮水中的磐石,迅速稳定阵线。
更有一部士卒在中军旗号的指挥下,抢占了右翼后方,一片连绵的低矮丘陵。
“铳手就位!轮番射击,压制敌军骑射!” 高地上哨官厉声下令。
占据地利的天策军火铳手,居高临下对着在己方阵线外,抛射箭矢的清军骑兵,进行了有组织的轮番齐射!
“砰!砰!砰!”
硝烟在山坡上成片升起,铅弹犹如疾风骤雨,倾泻而下。
虽然准头因距离和烟雾受到影响,但持续性弹雨依然压制了清军骑兵的活动空间,并迫使那些试图靠近抛射的骑手不断后退。
与此同时,正面河滩上,拜音图率领的两千余巴牙喇精锐。
在失去了后续支援,又面临侧翼方阵火力的威胁下,虽然依旧凶悍,但攻势已是强弩之末,被王翊率领的前营残部死死缠住,难以前进半步。
每拖延一刻,天策军后方的方阵就多成型一个,包围的绞索就收紧一分。
多铎在北岸望见南军右翼,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稳住阵脚,眼中蓦地燃起穷途末路的疯狂。
撤退?身后追兵随时将至,此刻调头无异于自投罗网,将这九千马甲送入虎口!
“不能退!唯有死战,击穿曜武镇方有一线生机!” 多铎猛地攥紧马鞭,
“传令拜音图,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许后退一步!所有马甲准备随本王……”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阵不同于正面战场的号角声,隐隐从东南方向传来!
多铎霍然转头望去,只见在曜武镇庞大军队的后方,那片他们来时经过的丘陵,骤然涌出了无数蓝色的旗帜!
——正蓝旗!
同一时刻,曜武镇后军陷入一片混乱。
博洛,这位以狠辣果决着称的多罗郡王,此刻正立马于一处高坡,冷冷地注视着南军后方。
他麾下正蓝旗八千余步骑,如潮水般向包围圈外围漫去。
“王爷,南贼后军辎重营就在前方,守备薄弱…只需一鼓而下…”
“看见了。”
博洛打断部下的报告,直接道:“传令:驱赶那些被抓来的数百名民夫,冲垮他们的栅栏和拒马。
告诉后面跟进的步甲,踩着任何挡路的东西过去,不管是南蛮子,还是我们自己人驱赶的牲口,本王要的是速度,是混乱!”
很快命令被迅速执行。
数百名被绳索串着、衣衫褴褛的民夫,在正蓝旗骑兵的刀锋驱赶下像羊群,撞向曜武镇后军仓促设立的木栅和上百辆辎重车队!
守军一时手足无措,箭矢和火铳零星发射,却无法阻止这股求生的人潮。
就在民夫冲乱阵线的瞬间,紧随其后的正蓝旗两千余重甲步卒,汹涌而上。
他们无视前方哭喊的民夫,刀劈枪刺,硬生生踏着血路冲入辎重队!见人就砍,逢车便焚,以凶狠无比地姿态,直插曜武镇脆弱的后心!
一名天策军后勤军官试图组织抵抗,大声呼喝着让辅兵拿起武器,却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重箭,精准地贯穿咽喉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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