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战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整个北方都在暗流涌动,因为之前的剃头令,加上赋税沉重,好不容易安稳些的北方。
在满清日薄西山后,不断出现零星的反抗军,起义,最严重的莫过于山西,山东,陕西。
山西,因多铎屠了大同城数万人,但凡沾亲带故的山西人,几乎都与满清有着化不开的血仇。
陕西本就民风彪悍,明末起义的发源地,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而山东则因满清大败而龟缩城里,可依旧制止不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戏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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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府
夜深人静,原大同镇残兵与心怀血仇的乡民,聚集在交城山深处的古庙中。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站在神像前,语气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鞑子在大同杀了我们十天十夜!河水都染红了!
如今他们的报应来了!满清王爷被抓了,镶红旗死绝了!该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
“对!杀鞑子!报血仇!”底下人群情激愤,他们中许多人的亲族,都殒命于那场屠杀。
很快,一支以“复大同血仇”为旗号的义军,便悄然壮大,他们神出鬼没专门劫杀小股清军,以及押送钱粮的队伍,让通往关外的官道不再太平。
陕西,渭北高原,甘峪寨
北风卷着黄土刮过干涸的沟壑,吹得寨墙上,那面破烂的“清”字旗猎猎作响。
寨门前的空地上,气氛却比这寒风更冰冷。
县衙的钱师爷带着十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差役,围着一车刚搜刮来掺着麸皮的粮食。
领头的王把总按着腰刀,趾高气扬地宣读着知府衙门的钧令:“……为平南大计,特加征‘平南饷’,每户丁银二钱,粮三斗!
另征民夫五十,即刻随我等押送军资北上!”
“又加饷?”人群前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愤怒扭曲。
“去年的剿饷还没还清,今年又来了平南饷!地里刨食,哪来那么多银钱粮食?壮劳力都给你们拉走了,谁来种地?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活路?”王把总嗤笑一声,马鞭虚指老汉。
“南边的贼人要是打过来,你们连脑袋都保不住!现在出点钱粮,那是保你们自己的狗命!少废话,赶紧交!”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怒吼:“交你姥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独臂汉子排众而出。
他叫赵大庚,曾是李闯王麾下的一名哨总,潼关大战丢了一条胳膊,潜回老家务农。
此刻,他那只独眼里燃烧着久违的火焰。
“赵大庚,你这闯贼余孽,想造反不成?”王把总色厉内荏地喝道,手按在了刀柄上。
“造反?”赵大庚一步步上前,声如闷雷。
“这天下,原本就不是你们这些鞑子的!李闯王没干成的事,如今南边的秦王要干成了!胶莱河杀得鞑子屁滚尿流,连王爷都抓了!你们这些鞑子的狗腿子,还能嚣张几时?”
他猛地转身,面向骚动的人群,跳到一辆废弃的碾盘上,挥舞着独臂:“乡亲们!看看!鞑子不行了!他们怕了!所以才像疯狗一样,死前要吸干咱们最后一滴血!
咱们陕西的汉子跟闯王杀过官,如今还能跪着让这些鞑子,骑在脖子上拉屎吗?今天要粮,明天就要命!这口气,能忍吗?!”
“不能忍!”人群中的血性被瞬间点燃。
“跟狗日的拼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一块土坷垃率先飞出,狠狠砸在王把总的帽子上。
霎时间,愤怒的民众如同决堤的洪水,挥舞着锄头、木棍冲了上去。
差役们哪见过这阵势,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威风荡然无存,瞬间被打得抱头鼠窜。
王把总见势不妙,刚拔出刀,就被赵大庚一记锄头砸翻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混乱中,那面“清”字旗被扯下,扔在地上,无数只脚狠狠踏过。
赵大庚站在碾盘上,看着群情激愤的乡亲,深吸一口气,吼道:“从今天起咱不伺候了!这渭北高原,咱自己说了算!
派人去联络各寨,告诉咱们陕西的好汉们,是时候把鞑子赶出去了!”
烽火,从甘峪寨开始,迅速蔓延开来。
虽然规模远不及当年闯王席卷天下之势,但这些星星点点的反抗之火,却灼烧着清廷在西北的统治。
山东,兖州府情形更为诡异。
本已收缩兵力于几座大城的清军,一夜之间发现城外村镇,悬挂的旗帜变了颜色。
昨日还唯唯诺诺的乡绅,今日竟带着乡勇关闭寨门,拒交粮草。
甚至有小县城的绿营守备,在某个清晨发现知府大人已不知所踪,城头悄然换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天策旗号。
虽显仓促,却足以让人心浮动,整个山东,除了几座重兵把守的府城,广袤乡间已渐成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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