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远在东瀛的使团即将返航,而紫禁城内的清唐谈判已接近尾声。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
檀香幽微,李嗣炎身着玄色常服,坐于御座之上。
下方,吏部尚书房玄德、兵部尚书张煌言、户部尚书等几位核心重臣肃立两侧,而满清使臣陈名夏与济山,则垂首立于殿中,如同待审的囚徒。
庞雨手持最终议定的条款文书,中气十足大声宣读,声音在殿内回荡。
“其一,清廷所部,限期两月,尽数退出山海关以内所有疆域。关外辽东之地,暂不予议。”
“其二,撤离期间,严禁掳掠人口、焚毁屋舍、破坏城垣、损及稼穑,所有强掳之汉民、所劫之财物,需尽力遣返、归还,违者视同背盟。”
“其三、为偿大唐军资损耗及北地百姓之苦,清廷需赔付大唐白银,计一百二十万两。”
“其四、自清军主力退出山海关之日起,大唐承天应运,体恤生灵,允诺五年之内,大军不逾山海关,不主动攻伐辽东。”
“其五,朝鲜之局,暂以黄海道、京畿道、江原道为界,各自抚民,互不侵扰。”
条款宣读完毕,殿内一片寂静。
李嗣炎目视陈名夏缓缓开口,蕴含独属于帝王的威压:“陈名夏,这些条款你主可应允?”
陈名夏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满心不甘,躬身道:“外臣……代我朝摄政王,应允。”
“善。”李嗣炎淡淡应了一声。
“条款便如此定下,记住,两月之期一日不可逾,百万赔款一两不可少,北地百姓一人不可伤,若违此约,勿谓言之不预。”
他没有具体说明后果,但背后的杀意,却让陈名夏俩人被冷汗浸湿。
“外臣……谨记。”陈名夏声音干涩地回应。
“退下吧。”
随着这一声,满清使臣如蒙大赦,却又步履沉重地退出了武英殿,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家的尊严之上。
当殿门重新合拢隔绝了内外,李嗣炎这才将目光,转向诸位大臣:“好了,现在都说说吧,这第四条,五年之约,是缓兵之计,还是……确有必要?”
兵部尚书张煌言出列,皱眉道:“陛下,山海关虽已易手,然北地初定积弊如山。
流民、溃兵、潜伏的山匪,乃至心怀异志的地方豪强,皆是不稳之源。
大军若此刻贸然出关,后勤漫长,孤悬于外,一旦关内生变,则首尾难顾,恐有不测之危。
五年时间,用以整饬北疆,编练新军,稳固根本,确属老成持重之见。”
户部尚书庞雨那张仿佛谁都欠他钱的脸,紧接着开口:“张部堂所言仅是军事,陛下,臣掌户部,深知钱粮之艰。河北、山东、山西、陕西,乃至河南部分州县。
历经十几年战乱、天灾、流寇蹂躏,早已是十室九空,饿殍遍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赈济灾民,安抚流亡,招抚屯田,重建衙署,恢复漕运……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钱粮投入?
百万两赔款听着不少,撒下去不过是杯水车薪!五年?臣恐五年都未必能恢复北地元气之十一。
此时若再兴大兵远征辽东,国库必不堪重负,万一催征过甚激起民变,则内忧立至,其祸更烈于外患!”
庞雨话里话外虽习惯性哭穷,但却句句在理,北地糜烂、百废待兴是事实,他是想让皇帝明白,打仗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国力暂时难以支撑。
就算不顾及北地百姓任其自生自灭,光运输粮食就能让人崩溃,数月之功,中途耗粮七成,这哪是打仗?败家都没这么败的。
此时,吏部尚书房玄同样出列,他身为文官之首,思虑更为深远,胸中早有谋算:“陛下,庞尚书所言乃是实情。治国如烹小鲜,急不得。
然,臣观此五年之期,于我而言是休养生息巩固根基,于建虏而言却未必尽是好事,或可加以利用。”
他顿了顿,见皇帝并无表示,便继续沉声道:“建虏退守辽东,看似得了喘息之机,据地自守。
但辽东苦寒地广人稀,他们携关内劫掠之财、掳掠之民北返,首要之事为何?乃是屯垦!是深耕!
他们要养活骤然增多的人口,要维持其八旗战力,就必须效仿古人,刀耕火种,驱使掳掠的汉民,将那大片大片的荒芜黑土,开辟成良田沃野,修建屯堡道路。
此乃其生存之本,亦是其不得不为之事!”
庞雨闻言,那愁苦的脸出现一缕了然,他顺着房玄德的思路,计算道:“房部堂明见,他们如今退去,留下的北地是个需要我等,耗费无数钱粮心血去收拾的烂摊子。
可他们去了关外,同样也要从头开始,投入巨量人力物力去垦荒拓土。
五年……呵呵,以建虏的求生本能,与其掳掠的庞大人口,五年时间,足以让他们在辽东平原、辽河沿岸开辟出大片熟田,修建起连绵屯堡,将那蛮荒之地经营出几分模样来。”
张煌言眼神一亮,已然明白了其中关窍,兴奋道:“待到五年之后,我大唐内部已然稳固,北地民生初步恢复,府库虽未必充盈,但也绝无今日之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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