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骸骨裂谷以东三百里。
天空,是一种病态的、仿佛凝固血液干涸后的暗红褐色,终年不散的低垂云层如同肮脏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一望无际的、焦黑与赭红交织的荒原之上。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从大地裂隙和遥远火山口升腾起的、硫磺色的有毒烟柱,在永不止息的、来自极北冰原的刺骨寒风中扭曲、拉长,形成无数狰狞怪异的剪影,如同无数挣扎嘶吼的亡灵,向着灰暗的天幕无声控诉。
风是这里唯一的、永恒的主宰。它呼啸着,卷起粗糙的砂砾和尖锐的碎石,抽打着一切敢于暴露在外的物体,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厉啸。风声中,夹杂着远处火山低沉的、仿佛巨兽心跳般的轰鸣,地下暗河奔腾的闷响,以及…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厚重、如同无数颗心脏在同时搏动、无数只巨足在同时践踏大地所汇聚而成的、越来越清晰的、令人灵魂为之战栗的…脉动。
那是战争的脉搏。是毁灭的前奏。
“格乌什之眼”祭坛。
一座完全由无数巨大、惨白、形状各异的生物骸骨(有人类、精灵、矮人、兽人,甚至某些早已灭绝的古代巨兽)垒砌、浇筑着暗红色、仿佛永不凝固的鲜血与炽热熔岩混合物而成的、高达百丈的恐怖金字塔形建筑,矗立在荒原中央一片被刻意清理出的、寸草不生的黑色平原上。祭坛顶端,并非尖顶,而是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呈现出狂暴兽人面孔的魔法火焰之环。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而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暗绿色,熊熊燃烧,将周围数里的天空都映照出一种诡异、不祥的幽光。
此刻,祭坛下方,那片被骸骨与熔岩之墙环绕的、广阔得令人心悸的广场上,正在举行一场规模空前、充满原始野性与黑暗力量的战争动员仪式。
“咚!咚!咚!咚!”
四面直径超过三丈、蒙着科多兽王最坚韧腹皮的巨型战鼓,被四名身高超过三米、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花岗岩、皮肤呈深青色的独眼巨人奴隶,用包裹着青铜的巨木鼓槌,以撼动大地的节奏,疯狂擂响!每一声鼓点,都如同直接敲打在心脏上,让空气为之震颤,让脚下的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鼓声的间隙,是无数更加尖锐、狂野的号角声!那些号角并非金属或牛角制成,而是用某种巨型飞龙的翼骨,或者被猎杀的强大敌人(包括人类天空骑士、精灵魔导师)的腿骨镂空打磨而成,表面雕刻着粗犷狰狞的战争与毁灭符文。数百名最强壮的兽人号手,鼓动着腮帮,将肺部所有的空气和狂热的战意,灌入这些不祥的乐器。号角声凄厉、高亢,穿透云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召唤,与战鼓声交织成一曲野蛮、血腥、令人闻之丧胆的战争序曲。
广场中央,环绕着祭坛基座,是黑压压、几乎望不到边际的兽人战士海洋。
他们按照部落和氏族,分列成无数个巨大的、杀气腾腾的方阵。每一个方阵,都代表着一支令人类边境军民闻风丧胆的、浸透了鲜血与荣耀的战争力量。
东侧,是“血蹄”部落的重装军团。
他们是兽人帝国最坚不可摧的移动城墙。近万名“血蹄”勇士,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三,皮肤呈现深沉的棕褐色,如同历经风霜的岩石。他们几乎全部身披厚重的、用特种合金锻造、镶嵌着粗糙但巨大魔法抗性符文的板甲,关节连接处覆盖着坚韧的科多兽皮革。头盔是狰狞的牛角或恶魔颅骨造型,只露出燃烧着嗜血红光的眼睛。手中的武器,是门板般的巨盾、需要双手才能挥动的巨型战斧、战锤,或者长达四米、尖端带着倒刺的沉重龙枪。
“血蹄”的方阵前方,是更加令人胆寒的存在——上百头“披甲战争科多兽”。这些庞然大物肩高超过五米,身披厚度惊人的、铆接着尖刺和撞角的复合金属装甲,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它们的背上,固定着木制或金属的塔楼,里面搭载着数名手持重型弩炮或火焰喷射器的兽人攻城士。科多兽粗壮如宫殿石柱的四肢每一次抬起、落下,都让附近的地面剧烈震动,沉闷的脚步声甚至能短暂地压制远处的战鼓。它们低垂着头,发出如同闷雷般的、充满不耐与毁灭欲望的咆哮,鼻孔中喷出灼热的白气,巨大的獠牙在幽绿的火光下闪烁着寒光。
西侧,是“霜狼”氏族的狼骑兵与轻装突击军团。
他们是荒原上最迅捷、最致命的阴影与寒风。近万名“霜狼”兽人,体型相对“血蹄”稍显精悍,皮肤带着冰雪般的青白色,毛发旺盛,眼神锐利如冰锥。他们大多只穿着轻便的镶钉皮甲或锁子甲,便于在坐骑上灵活作战。手中的武器是长矛、弯刀、复合弓,以及他们标志性的、用荒原冰狼獠牙和寒铁打造的、带有放血槽的狰狞手斧。
而他们的坐骑,才是“霜狼”之名真正的由来——数千头肩高近两米、体长超过四米的巨型荒原座狼。这些巨狼毛发厚密,呈灰白或深灰色,绿莹莹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鬼火,口中滴落的涎水带着腐蚀性的酸臭。它们安静地伏在主人身边,纪律严明得可怕,只有偶尔扭动脖颈时,肌肉在皮毛下如水银般流动,才显示出其体内蕴藏的、爆炸性的力量与速度。当它们集群冲锋时,蹄声如密雨,速度如闪电,能在瞬间撕开任何防线薄弱之处,用利齿和爪牙制造出血肉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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