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不谈利,谈谈仁义。”
他一指身后那辆板车,声音陡然转冷:“那两个木匣里,装着两颗人头。一颗,是前任四川巡抚王甫元。他治下,官逼民反,饿殍遍地。另一颗,是逆贼奢崇明。他起兵作乱,屠城掠地,川南百姓,十室九空。”
“我杀了他们两个,是为了让四川两千万百姓能活下去。宋山长,你告诉我,是这两颗人头重要,还是两千万条性命重要?”
“以杀止杀,非圣人之道!”宋知礼强撑着辩驳。
“圣人不见血,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流了血!”朱至澍向前一步,气势陡然攀升,“你们在书斋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可知奢崇明的大军兵临城下时,城中百姓是何等绝望?可知王甫元盘剥税赋时,易子而食是何等惨状?”
他盯着宋知礼的眼睛,一字一顿: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你们吃的俸禄,穿的绸缎,哪一样不是来自民脂民膏?你们不去质问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不去声讨那些祸乱天下的逆贼,却跑来拦住我的车驾,质问我为何要让百姓吃上便宜的盐,为何要杀掉害民的贼!”
朱至澍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所有士子的心上。
“我再问你,宋山长。你可知,新任四川总督杨鹤大人,圣旨命他即刻赴任,稳定川局。可他人现在何处?”
宋知礼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朱至澍冷笑一声,替他说了出来:“他正在武昌府,与湖广的诸位大人名士,泛舟江上,饮酒作诗,共商国是呢。其中,就有你的恩师,钱谦益钱大人,对吗?”
“轰!”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天雷,在宋知礼和所有学子的脑海中炸开。
他……他怎么会知道?!
杨鹤密会东林党诸公,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他一个远在四川的少年藩王,如何能了如指掌?
恐惧!一种远超道德拷问的,来自绝对权力碾压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宋知礼的心脏。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鬼神。
朱至澍不再理会他,转身,对着周围所有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
“耽误大家功夫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走。”
车队再次启动,缓缓从那群呆若木鸡的士子身边驶过。没有人敢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抬头。
直到车队走远,宋知礼才浑身一软,瘫倒在地,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们精心准备的道德刀剑,在对方那简单粗暴的民生和情报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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