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二月上旬。法国,某前线补给枢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柴油、防锈油、炸药粉末和潮湿泥土的气味。这里不是战场,却决定着战场的胜负。我们,“利贝尔Ⅱ”车组,正身处一个繁忙的野战补给点,周围是堆积如山的木制弹药箱、油料桶和往来穿梭的运输车辆。与之前进行战术研讨或夜间训练时那种精神上的紧绷不同,此刻我们面临的是一种更为具体、也更为迫切的压力——确保我们的钢铁坐骑在即将到来的、可能涉及长途推进的作战任务中,拥有持续咆哮的能力。
“利贝尔Ⅱ”静静地停放在指定区域,它的炮塔舱盖和车体后部的弹药舱门全部敞开,像一头张开了嘴巴的巨兽,等待着被喂饱。而我们,就是负责为它准备和投喂“食粮”的人。炮弹消耗管理,这个平日里被战术和激情所掩盖的枯燥课题,此刻成为了我们生存与完成任务的核心。
精确的盘点:家底清册
“弗兰茨,开始清点!”我站在车旁,手里拿着配发给车组的弹药清单副本,下达了指令。
“是,车长!”弗兰茨·贝克尔,我们的装填手,此刻如同一位掌管库房的司务长。他庞大的身躯灵活地钻入炮塔,开始逐一清点固定在弹架上的炮弹。他的动作仔细而缓慢,手指拂过每一发冰冷的弹体,确认其类型和数量。
“50毫米PzGr.39穿甲弹,现存……八发!”他的声音从炮塔内传来,带着回响。
“高爆弹(Sprgr.),现存……五发!”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忧虑,高爆弹对于对付步兵、工事和软目标至关重要,这个数量显然不足。
“还有三发PzGr.40钨芯穿甲弹(如果有配发的话,用于应对重甲目标)。”他补充道,这种弹药更为稀缺。
我快速地在清单上做着标记。这是我们当前的家底。经历了圣克莱尔小镇的战斗和后续的几次巡逻冲突,我们的弹药储备已经下降到一个危险的水平。尤其是高爆弹的短缺,意味着一旦遭遇依托建筑的敌人,我们将缺乏有效的压制和清除手段。
艰难的补充:与后勤的博弈
清点完毕,我拿着清单走向负责分配弹药的后勤军士。那是一个脸上带着长期熬夜痕迹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后面,面前堆满了各种请求单据。
“上尉,”他看了一眼我的军衔,公式化地说,“按照标准配给,每个三号坦克车组本次可以补充……”
他报出了一个数字,远低于我们的期望,甚至无法将我们的弹药基数补充到满编状态。
“军士,”我试图争取,语气尽量保持平和,“我们车组被指派了可能的远程侦察和突击任务。这点弹药,恐怕难以支撑一次像样的接敌战斗。尤其是高爆弹,我们几乎用尽了。”
后勤军士无奈地耸耸肩,指了指身后堆积的、但显然数量有限的弹药箱:“我很理解,上尉。但您看,所有单位都在伸手。铁路运输时断时续,优先保障的是东线……哦,我是说,是重点进攻方向。”他意识到失言,立刻改口,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传闻中针对东方的庞大军事部署正在吸走大部分资源。
“我们只需要达到基本作战基数,”我坚持道,将我们可能执行的任务性质强调了一遍,“如果因为火力不足导致任务失败,或者车组损失,恐怕……”
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讨价还价,以及或许是我肩章上尉军衔起到的一点微弱作用,我们最终争取到了比初始配额多一些的弹药:穿甲弹补充至十五发,高爆弹补充至八发,钨芯弹依旧只有可怜的两发(如果真有的话)。这仍然不是满编状态(三号J型的标准弹药基数是99发,但实际配发远少于理论值),但已经是目前条件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科学的装载:弹药的“居所”
补充弹药只是第一步,如何科学地装载进“利贝尔Ⅱ”那狭小且布局复杂的战斗室,则是弗兰茨和埃里希需要精细规划的课题。
“弗兰茨,老规矩,”埃里希趴在炮塔边,看着弗兰茨将沉重的炮弹一发发从弹药箱中取出,“最容易取用的位置,放穿甲弹。右侧弹架靠外的位置,放几发高爆弹,应对突发软目标。钨芯弹……放在最安全、但需要时也能快速拿到的地方。”
“明白!”弗兰茨喘着气,将一发50毫米穿甲弹稳稳地推进弹架卡槽。他不仅要考虑取用速度,还要考虑重量分布,避免坦克重心失衡。同时,他必须确保所有炮弹固定牢固,在坦克剧烈机动时不会松脱变成致命的抛射体。
我监督着整个过程,确保他们按照我们总结出的最优方案进行装载。在战斗中,装填手在黑暗中、颠簸下、精神高度紧张时,需要依靠肌肉记忆快速找到正确的弹种。合理的存放位置,能节省宝贵的秒数,而这秒数可能决定谁先开火,谁先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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