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批注?神川前一百二十二年】
此卷记 “斩东之战” 终局与南阳帝初啼之年。时帝五岁,未入境,却已令山河变色。史官采马海鲲《雪夜军报》、李天立《剑南捷录》、朱成阴《九阴阵图》及北州难民口述,复以夔龙钟残纹互证,方知 “破矩” 之先声,已隐于童稚笑声。凡涉境界气机者,皆以朱线勒之,防后世妄修。
—— 太史阁?赤水书残卷整理者?“无名” 谨书
文河冰原,已成炼狱焦土。
蒸腾的魔血黑雾尚未散尽,将残阳都染上一层污浊的暗红。李天立拄着【天立剑】立于冰面中央,青衫早已被血与火浸透,凝结成暗紫色的硬壳。
剑尖滴落的并非血珠,而是被极致高温融化的碎冰混合着未熄的火星,砸在冰面上发出 “滋滋” 轻响。他面前,东海魔族右翼七万大军已化作冰层上无数扭曲焦黑的残骸,坚固的冰面被魔血腐蚀出万千孔洞,丝丝缕缕带着硫磺恶臭的黑气从中升腾。
浓重的黑雾深处,朱成阴披头散发,赤足踏在凝结着冰渣与魔血的污秽之上。他周身缭绕着七十二道如同活蛇般扭动的黑烟 —— 那是他本命【玄阴旗】彻底燃烧、与噬魂阵同化后留下的怨煞之气!
黑烟翻滚间,不时翻涌出巨大的鲛人鳞片、断裂的骨叉、甚至扭曲的魔影,但转瞬便被阵中残余的凶戾符文绞成虚无的飞灰。
“渊鲛形神俱灭,其魔魂精血已尽数喂养‘九阴’,此阵…… 圆满了!” 朱成阴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嘶哑得几乎不成人声,但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灰焰,“然则,左翼三万残魔仍在晨鑫湖……”
话音未落 ——
“轰!!!”
南方晨鑫湖方向,雪原尽头的地平线上,一道接天连地的赤红色龙卷风骤然拔地而起!龙卷风核心,炽烈的火焰如同熔炉,隐约可见一条威严的金色龙影在烈焰中盘旋咆哮!狂暴的能量波动,即使相隔百里,亦清晰可感!
李天立眉峰微挑,嘴角掠过一丝冷冽:“成了。陈将臣这把暗刃,已断尽魔爪!”
……
晨鑫湖,修罗火海。
三万魔族左翼残兵,被陈将臣以水、火、地脉三重杀局,死死困在冰冷的湖水中央。水深及腰,无数锋锐如刀的薄冰碎片随波逐流,切割着魔族的鳞甲皮肉。
陈将臣独立于一片枯败芦苇的尖端,身形稳如磐石,披风在灼热的气浪中狂舞如旗。他手中那柄狭长的战刀【斩潮】依旧收在鞘中,但那股凌厉无匹的刀意已沛然而出,将下方大片的湖面硬生生压出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水流湍急,发出沉闷如巨鼓擂动的轰鸣!他每一次深沉的呼吸,都引动周身【无惑中阶】圆满的气机震荡,方圆百丈内的芦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抚过,齐刷刷地低伏下去,刀气纵横切割,冰冷的湖水竟被割裂得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锐响!
“落。”
陈将臣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死神的判词。
“嘣嘣嘣嘣 ——!”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百架重型床弩再次发出震天咆哮!特制的火箭拖着长长的、燃烧着朱砂符文的尾焰,如同三百条赤色的毒龙,撕裂空气,狠狠贯入混乱的魔军阵中,贯穿冰冷的水幕!
“轰!轰轰轰轰 ——!!!”
火箭上缠绕的烈焰符箓,在接触到弥漫的魔血与水汽的瞬间,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力!炽白的火焰冲天而起,竟将整片湖心区域化作一片焚天煮海的火狱!
赤红色的火柱咆哮着直冲云霄,将天空残留的雪云都映照得一片血红!火柱之中,魔族的哀嚎瞬间被蒸发成水汽,坚硬的鲛皮在极致高温下焦裂卷曲,白骨铸造的叉戟如同蜡油般熔断滴落!
当那焚尽一切的赤红火柱终于缓缓熄灭时,晨鑫湖面只剩下一片死寂。厚厚的黑灰覆盖了水面,如同给这片修罗场盖上了一层绝望的裹尸布。陈将臣缓缓收刀入鞘,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回望安身山的方向,目光穿透千里,声音低沉却坚定:
“少主,东路魔患,已绝!”
……
安身山巅,夔龙钟下。
五岁的南宫瀚海安静地坐在马海鲲宽阔的膝上,小小的手里把玩着三叉戟【寒渊】戟柄末端那束染血的断缨。
马海鲲卸去了半边沉重的玄甲,露出包扎着厚厚绷带的胸膛,绷带下仍有暗红的血迹不断渗出 —— 那是李乘龙拼死一击留下的【斩鲸】剑气,蕴含着奇异的破坏之力,纵以他【归心圆满】的体魄,亦难以在短时间内愈合。
他低头凝视着膝上的幼主,那双饱经风霜、惯看生死的虎目之中,此刻却流淌着铁汉罕见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东路十万魔军,一日之间,灰飞烟灭。”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山风拂过松林,“瀚海吾主,你已五岁了。今日,该学你帝王之路上的第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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