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长编·艺达二百八十年·冬至】
艺达二百八十年·冬至,帝年三百八十,距极昼之役五载,天下大定,然帝夜不能寐,遂设无夜之治,雷斧不藏,鼓槌不歇。史官据《无夜诏书》之帝心、《万民籍》之民生、《铜雀夜谈》之秘闻合编成卷。墨渗星辉,纸含灯影,字里行间如有万家灯火长明。
——太史阁·永夜分卷史官谨书
永夜难明
极昼之役的第五个冬天,寒霜格外凛冽。
帝京承天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如同冻结的深海。
三百八十岁的帝王独立于观星台,玄色龙纹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甲胄间残留的赤沙与冰雪碰撞,迸发出转瞬即逝的火星。
陛下又彻夜未眠。
老内侍捧着温好的药酒,跪在十步之外不敢近前。
这已是连续第七个夜晚,帝王如同钉死在汉白玉栏杆上的雕像,凝视着这座沉睡的都城。
御医署秘密奏报中,帝夜惊梦四个字被朱笔圈了又圈——
每当子时更鼓响起,寝宫必然传来雷斧嗡鸣。
没有人知道帝王在极昼之役的最后时刻看到了什么。
只有太史令隐约记载:
战役终结之夜,帝独坐赤血原三日,归来时开天斧上多了七道裂纹,万爆雷鼓的兽皮尽数皲裂。
直到冬至子时,承天门缓缓开启,雪幕中浮现三万影卫如墨迹渗透宫墙。
帝王甲胄上的雷纹突然活了过来,湛蓝电光撕裂雪夜,映亮九重宫阙。
无夜之治,就在这个连北斗七星都被冻得发颤的夜晚,拉开了改变帝国命运的帷幕。
无夜之诏
承天门外的汉白玉广场上,积雪深可没膝。
百官踩着新铺的炭灰道跪候,呵出的白气在雷鼓余韵中扭曲成奇异形状。
帝刘亿丹陛上的身影被星灯拉得很长,开天斧在他背上呼吸般明灭,斧刃映出的雪光竟比月光更冷。
朕闻夜长梦多,梦多则生乱。
帝王的声音透过雷鼓震荡传出,每个字都带着金石相击的铮鸣。
跪在首排的秋山将军李御寒看见,落在帝王肩甲的雪花不是融化,而是直接汽化成氤氲雷雾,雾中游走的电光渐渐凝成微型龙形。
当第四条潮书为灯的诏令出口时,东北角突然传来骚动。
某位老儒承受不住雷鼓威压,怀中《夜禁论》手稿散落雪地。
帝王目光扫过,书页上的宵禁乃天道字样在雷光中突然自燃,青烟升腾处竟幻化出魇魔虚影——
全场哗然中,影卫的无影刀尚未出鞘,那虚影已被帝王的目击雷电劈散。
违者,雷斧问之。
最后的五字诏令如实质般砸在雪地上,刻出深达三寸的焦痕。
开天斧应声长吟,斧背潮纹流转成星河图谱,三万影卫同时叩首,玄衣摩擦声如夜枭振翅。
史官后来在《无夜诏书》批注中发现一行小字:
是夜帝瞳现双瞳,左目映星灯,右目燃雷火,盖神人异象。
影卫无夜
秋山将军李御寒接过玄铁虎符时,发现符身刻着前所未有的暗纹——
昼伏夜出的夜枭羽片图案,眼窝处镶嵌着追影石碎末。
这三万影卫是从极昼之役的夜袭营中遴选而来,每人左腕都系着阵亡同袍的铭牌链,行动时铭牌相击却奇异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的玄衣需在月亏之夜织造,织机要用雷击木改制,每织三寸就得浸入鲛人油浸泡。
成品衣料对着星光看时,可见暗月纹路如同呼吸般起伏。
最奇特的是无影刀,锻造时需将刀坯埋入帝京地脉节点,吸收七七四十九夜的子时阴气,出炉刹那要以童男童女呵气开刃。
影卫巡夜的真实场景比民间传说更为诡奇。
某次查抄地下赌坊,赌徒们突然发现所有人的影子都凝固不动,继而影子的手腕自行翻转露出骰子作弊痕迹;
又有贪官深夜收受贿赂,装着金珠的箱子突然变得透明如琉璃,星灯照得赃物纤毫毕现。
太史阁档案记载,无夜之治第三年元宵,有西域幻术师试图以影戏术窃取机密,结果被影卫反制,自己的影子竟脱离身体跑去官府自首。
《铜雀夜谈》秘卷却透露:
某些影卫常年吸收追影石能量,逐渐变得半虚半实。
有人看见资深影卫穿过墙壁时衣角会化作缕缕黑雾,黎明交接班时,他们的脚步在雪地上不留痕迹。
秋山将军每月十五都要带影卫到雷火塔接受帝火淬炼,防止他们彻底融入黑暗。
星灯照路
星辰元帅武星蛋接到的圣旨是用流星金粉书写在夜光绸上的,展开时字迹会自行排列成星灯构造图。
工匠们发现图纸会随月相变化显现隐藏机关——满月之夜显现的北斗璇玑纹,竟与帝京地下埋设的灵脉走向完全吻合。
星灯柱的竖立堪称旷世奇观。
每根五丈铜柱需三百人合力竖起,柱基深埋九尺,浇筑时要混入磁石粉与潮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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