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媛紧握着那柄吸饱了柳七毒血、浮现诡异咒文的“诛邪刃”,以及那枚染血的玉简,强忍着肩头残余的剧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向着地宫深处亡命奔逃。
身后,赵月璃因蛊术被破而发出的尖利咆哮和金蟾蛊王那恐怖的嘶吼声,混合着石门方向传来的激烈打斗声,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显然,外面的战况异常惨烈,那位身份莫测的白衣女子——无论她是真正的许弦月还是被同心蛊操控的傀儡——正在拼死阻拦。
幽深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长明灯映照着两壁斑驳的古老壁画,描绘着柳氏先人行医布道、甚至与一些非人存在沟通的玄奇场景。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尘土味、淡淡的药石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脚步。
她不敢停留,按照柳七临终所指,寻找第九间石室。地宫内部结构复杂,岔路极多,若非有明确目标,极易迷失。途中,她看到了更多骸骨,有些身着前朝服饰,有些则明显是近代的闯入者,天灵盖上的针孔触目惊心,无声诉说着柳氏地宫守护手段的酷烈。
奔跑中,她脑海中不断回闪着柳七临终的话、幻境中破碎的画面、以及那幅婴儿襁褓上有着和她一模一样银铃的画轴……“替代品”这三个字像毒刺一样扎在心里。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父母苏慕和姜秋月又在这桩跨越二十年的恩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师傅许弦月,她对自己倾注的心血,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传承医道的“替代品”吗?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前方甬道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苏轻媛立刻闪身躲入一处壁龛阴影中,屏住呼吸,握紧了诛邪刃。
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过来,身上带着多处伤口,鲜血染红了青衫——正是她的哥哥苏如清!
“哥!”苏轻媛又惊又喜,急忙低呼出声。
苏如清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她,眼中先是爆发出狂喜,随即化为更深的焦虑:“轻媛!你怎么在这里?快走!”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外面全是赵家和南疆的人,温庭鹤那老贼疯了,他养的蛊王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哥,你受伤了!”苏轻媛看到他肩胛处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还在汩汩冒血,周围皮肉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皮外伤,不碍事!”苏如清咬牙,目光快速扫过她手中的匕首和玉简,眼神微微一凝,但并未多问,只是急切道,“谢瑾安为了掩护我,引开了大部分追兵,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地宫!”
“不行!”苏轻媛挣脱他的手,眼神坚定,“柳七临死前让我去第九间石室,那里可能有重要的东西!而且,我见到了…一个和师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赵月璃,她们…”
苏如清脸色骤变,打断她:“你见到那个白衣女人了?不要相信她!轻媛,事情远比我们想的复杂!许师傅…她可能并不是我们一直认为的那样!”他的语气带着痛苦和混乱,“我刚得到消息,药王谷温老…可能早已遇害,现在的温庭鹤是赵家找人假扮的!而指引我们来这里的线索,很可能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甬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赵家铁卫特有的甲胄碰撞声。
“没时间解释了!”苏如清脸色一白,猛地将苏轻媛推向另一个岔路,“你去那边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活下去,找到事情的真相!”
说完,他不等苏轻媛反应,猛地转身,朝着追兵来的方向冲去,同时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
“哥!”苏轻媛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想要追上去,却被苏如清决绝的眼神和越来越近的追兵逼退了脚步。她咬紧牙关,泪水模糊了视线,最终一跺脚,转身冲进了哥哥所指的那条阴暗岔路。
这条岔路越来越窄,墙壁上的壁画也变得诡异起来,不再是救死扶伤的场景,反而多了许多炼丹、炼蛊、甚至是一些看起来像是魂魄实验的禁忌内容。柳氏医门光鲜外表下的阴影,似乎正逐渐展露。
她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靠近才发现,那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室顶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提供着微弱的光亮。石室中央有一个蒲团,旁边散落着几本腐朽的书籍和一具靠着墙壁的骸骨。
骸骨身上穿着女子的服饰,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能看出料子不俗。骸骨的右手搭在胸前,指骨中紧紧攥着一块褪色的丝绸手帕。
苏轻媛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注意到这具骸骨的天灵盖上并没有那种致命的针孔。
她轻轻掰开骸骨的指骨,取出了那块手帕。手帕已经非常脆弱,但上面用绣线绣着的字迹还依稀可辨:
“慕哥哥,秋月姐,永别了。弦月姐姐,对不起,没能守住秘密…保护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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